把人让到了客厅后,柏少御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大哈欠,“你怎么这会儿来了?作为一个酒吧老板,难道不应该是那种晚上12点之前都不会休息的人吗?”
贝少带着屋外的一股子新鲜的冷空气走了进来,他随意地把自己手中托着的一个长方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我可是每到11点就准时休息的健康人……前几天弄到了05年份的chianti,产自castellodifonterutoli,所以拿过来跟你分享一下。”
柏少御探过身子把木质的酒盒托在手里,打开后瞄了一眼标签,“从哪儿搞来的?你不是不喝酒?”
贝少“嗯”了一声,没有回答他的全部问题,而是笑着说,“我知道你很喜欢红酒……对我来说,看人喝酒也是一种分享。”
玩味地看着贝少,柏少御翘起了唇角,“你就从来没有喝过酒?不可能吧。”
“的确很少喝,”贝少笑了笑,“我之前的职业……嗯,有限制的。算了,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闲聊了几句后,贝少就很有礼貌地起身告别离去了。
直到他走,俩人都默契般地没有谈到一周前的那个吻,彼此间态度坦然得反而更添了一层亲密。
刚送走了人,柏少御正要培养刚刚临阵脱逃的睡意好好地睡上一觉时,门又被人推开了。
柏烽炀进门后的第一个动作是皱起了眉,第一句话是,“你还没睡觉?”
柏少御“嗯”了一声,起身拿着那瓶红酒走到了小餐室里去,取过来一个开瓶器,熟练地把中间的螺丝尖钻插进木塞的正中央,慢慢地把它拔离出来。
柏烽炀跟着他的脚步来到餐室,“家里来人了?”
“是我家来人了。”柏少御取出来一个红酒杯,倒入了小半杯红酒,用手指捏住杯子轻轻晃动后,递给身后的男人。
“是谁?”男人没有伸手去接杯子,眼角处掠过一处阴霾。
柏少御挑了挑眉,“1、2……”
柏烽炀头疼地接过来杯子——如果在“3”被喊出来之前,自己还没有去接杯子,这位祖宗绝对会松手任由它自由落体的。
不过,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所谓的情趣,即便不被当事人双方所承认,它也是情趣。
看到柏少御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柏烽炀也只得自己先退让了一步,“先去睡觉吧。”
他看着柏少御,欲言又止后还是说出了口,“少御,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
柏少御从他身边走过去,对他的话没有接口,转而向浴室走去。
——就像是一场拉锯战,双方都是退了又退,退到了最后,都不愿意退到自己的底线之外。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只在于,一个始终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另一个却固执到只愿意看到自己。
柏烽炀靠坐在沙发上,浴室里的水声断断续续地像是敲在了他的脑门上。手中的红酒的确是不错的佳酿,但是再好的佳酿也抵不过品酒人的心不在焉。
事情就是这样子,在没有得到之前,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如何得到;在得到之后,却有可能越来越放不开手,情愿着哪怕是卑微也愿意强留住哪怕是假装着的甜蜜。
柏少御在满室的蒸腾水汽中,慢慢苍白了下唇,心里却是对自己愈发地痛恨和自弃——明明是一直期盼着的被放开,但是却在事到临头之时,多出了这般无聊至极的难舍和失去的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