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底特律这种犯罪之都做生意,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
安西泽有些不好意思刚工作不到一星期就请假,尤其还是老板好心愿意收留他这个黑户的情况下。
“没事的,老板。”他努力扬起一个笑,“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约翰看着安西泽在灯光下被衬得脸色苍白的微笑:“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人人都会有不舒服的时候,请个假很正常,你的脸色看起来确实不太对劲。”
他说着拍了拍安西泽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下次状态好的时候把班补回来就好了,不然照你这个打碎酒瓶的频率,马上你这个月工资就不够扣了。”
安西泽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接受了约翰老板的好意:“谢谢老板。”
老板又哈哈一笑:“小事小事。”
于是,凌晨两点半,安西泽背着他的小背包,背包里装着那件后背被翅膀挤破两个裂痕的酒保服,走上了回家的路。
他住的地方在郊区的郊区,是一栋只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看守的烂尾楼。
这个点是没有地铁和公交的,至于打车——
要是他打得起这么贵的车,就不会选择住在一栋郊区的烂尾楼里了。
所以安西泽只能走回去。
酒吧里的某些客人,大概是看到了他从酒吧出来,开始安排人去路口堵他。比如前面路口的拐弯处,他能感觉到泰特的车停在那里,周围还站着几个他的手下。
泰特,惊掉下巴酒吧常客,
一个屡次暗示过想要包养他的墨西哥毒.贩。
惊掉下巴酒吧开在底特律的犯罪港,听名字就知道,这里是坏蛋聚集的地方。
因为长相的原因,安西泽在酒吧工作这几天吸引了不少坏蛋的注意,但由于约翰在这片区域影响力不小,他们不敢在酒吧里乱来,于是他们会分外关注安西泽的动态,每每等他下班,总会派一些人在不远处毕竟的路口等他。
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我送你回家吧,你家里这里好像挺远的;去我家坐坐吧,我的卧室挺大的;或者一些别的,更直白也更隐喻的话。
对此安西泽早已经司空见惯。
他依靠自身的感应雷达避开了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为此不惜绕了一个大圈。
他不想给约翰老板添麻烦,所以他一直在尽量避免跟这些酒吧常客发生冲突。
半小时后,安西泽绕开那些闲杂的人,来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路口。
前面几百米的马路荒废了很久,而且没有监控,到了那里他就可以直接展开翅膀飞回出租屋了。
街道很安静。
路灯坏了,一闪一闪的。
天色很暗,没有星星,只有一轮缺了一半的月亮。
没人知道十天前还在王庭里养尊处优的小王子,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底特律的生活的,但起码从结果上来看。
他适应得很好。
只是在安静下来独处的时候,情绪难免会有点低落。
想到刚才听到的同事们的编排,想到过去在王庭被众人环绕的生活。
他想家了。
但是他不敢回去。
因为回去以后,他要面临的事就是被送去龙岛和一头不认识的龙和亲,他不想和亲,所以不敢回去。
但是。
他想家了。
安西泽一步步往路口走,低头看着地面上一晃一晃的影子。不远处在这时传来了隆隆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小王子沉浸在思乡的情绪里,并没有过多注意。
直到路口吹来了一阵风。
风里带着一股血腥味。
还是那句话,在底特律,空气里会有血腥味实在太正常了,因为这里是犯罪之都,法外之地。
但是这次似乎有点不一样。
因为,在这股被风带来的,浓重的血腥味里,安西泽还闻到了夹杂其中的——
同类的味道。
安西泽猛地停住脚步,接着方向一转,走向了血腥味的源头。
在转进最后一个路口,他看见了一个倒在空无一人的,漆黑的马路牙子边上,足有小汽车那么大的黑影。
黑色的鳞片。
光滑的角。
说出来可能没太多人相信,血腥味的源头处,静静地躺着——
一条龙。
一条黑龙。
黑龙气息很弱,趋近于无,浑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刀伤,爪伤,鳞片外翻,血肉模糊。最可怕的是,他胸前心脏处,有一个巨大的血洞。
血洞贯穿了胸前和后背。
他的心脏被人掏走了。
这是一条受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伤的龙。
他会死。
失去了心脏,必死无疑。
安西泽停在龙的面前,缓缓蹲下。
数量稀少又珍贵的龙,为什么会脱离族群,独自出现在地球?
“你也是流落到地球的泰坦吗?你受了好严重的伤。”
安西泽垂下眼帘。
“你是不是也找不到家了?”
他的声音很轻柔,眼底带着一些感同身受的心疼。
片刻后。
“要不要去我那里?”他试探性地问,“我有住的地方,虽然很破很小。”
昏迷的龙当然不会回答他。
安西泽在原地蹲了一会,然后伸手,提溜着龙的两个龙角轻轻地上下摇晃了一下,看起来就像龙对着他点了点头。
安西泽笑了,嘴角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那我就当你答应啦!”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