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应付吗?还是别的什么?温照斐心里七上八下,愈是如此便愈发不敢正看贺轶鸣,让眼神绕着地砖的四条边往复运动。温照斐第一次在贺轶鸣面前感到手足无措,只想要逃离:“那我去洗澡了。”
贺轶鸣打了个哈欠:“好诶,我也去了。”
两个人分道扬镳,各自躲回自己的房间里。等温照斐处理好心情悄悄地从自己房间走出来的时候,贺轶鸣的房间已然关了门,一隙光也不露,大抵是真睡着了,正在休息。
纵然温照斐知道贺轶鸣这几天是真的疲惫到沾床就睡,而且并没有打扰贺轶鸣休息的意思,但在那一瞬间,他仍然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许失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从房间里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在黑暗的客厅站了一会,想起来睡前似乎应该喝杯热水,但他以往好像也并没有这样的习惯。
在厨房里捧着杯子的温照斐借着恒温热水壶微弱的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无名指。那里常年戴着戒指的皮肤比其他地方白一度,像邮政信封的开封条。
温照斐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去支教,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大部分时候手机都没有信号,只能依赖信件和家人交流。每次收到信件的时候,温照斐都是忐忑的,因为在拆封之前,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可却是因为这份未知,拆信才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快乐。即便后来他收到过很多通过ems寄来的合同,拆信封的时候也早就没了当初那份感觉。
但这次不一样,睡一觉醒来拆封新的一天的时候,也许是收到的是一枚崭新的戒指。
作者有话说:
这之后应该一章更比一章甜~
不过我想听听剧情分析(伸出耳朵
因为实际上好像并不完全是糖来着…
*童话很有名,是安徒生的锡兵的故事
**乱用的比干剖心的典故,大概故事原来是妲己惑主,比干进谏惹得商纣王大怒,商纣王要剖比干的七窍玲珑心,姜子牙给了比干特殊的法术保比干无心亦能活,只是出门要问卖无心菜的人人无心能活否,对方回答能活那比干就能活,只是不凑巧卖菜的说不能活,然后比干就死了。
由此可见这个典故我只是用了字面意思,是我乱用是我碰瓷我先滑跪了。
第二十七章 于是只能抓紧床单
温照斐又失眠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嘲笑自己年纪大了,还是想得太多了,翻来覆去在床上煎烙饼到凌晨三四点才堪堪睡着,却又是那种半梦半醒的境地,时间一跃而至十年前,让他想起了一些早已埋进记忆深处的事情。
班上漂亮的女孩子很认真地跟温照斐打听:“你是不是和贺轶鸣很熟啊?”
这个女孩子经常找贺轶鸣问数学问题,有些问题温照斐瞟了一眼就能口算出答案,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样的问题也需要问。尤其是女孩子扭扭捏捏一道题要讲三遍的时候,温照斐的暴躁溢于言表,通常这时他会假装咳嗽或者文具盒掉了,借以提醒贺轶鸣他觉得吵,让贺轶鸣把人送走。
贺轶鸣在这件事上还挺迁就他的,便真的会找借口让女孩子回到座位上去。
“不熟。”基于对这个女孩子的印象,温照斐冷着脸说,“我和他不熟,我不配和他熟。”
那两天他和贺轶鸣刚拌完嘴,为谁能去英语演讲大赛暗自较劲。女孩子跑过来问这些,几乎等同于撞在他枪口上,自然得不到温照斐的好脸色。而且温照斐又不傻,自然知道女孩子问这个问题背后的寓意。
女孩子红了脸,赧然道:“那你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不知道。”温照斐听女孩子说完这句话更烦了,“如果让我给你什么建议的话,我建议你直接问他本人,他应该比较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
温照斐完全是胡说的,但也不完全是,至少就目前二人背英语的起劲程度,如果他是贺轶鸣,应该会喜欢效率至上,方便他快速地拒绝表白,然后扭头去复习。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馊主意,两天后他看见女孩子脸色不善,和贺轶鸣一前一后地进了教室。有了前因,便不难推出发生了什么。他抬头看向贺轶鸣,和贺轶鸣四目对视,贺轶鸣朝他招了招手:“你出来。”
温照斐出门就对贺轶鸣翻了个白眼:“你不要打扰我学习。”
“噗。”贺轶鸣嗤笑一声,“就这点时间你也不可能当第一的,死了这条心吧。你还不如学点别的,说不定就超过我了是吧。”
温照斐懒得搭理他:“有话快说。”
“谁跟你说的我喜欢直来直往的女生的?”贺轶鸣说,“你这不就是误导人家女孩子吗?人家都跑过来告白了,那我怎么办,那我只能拒绝啊。”
温照斐无语:“那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这关我什么事?”
贺轶鸣揉了揉温照斐的头发,那时候温照斐梳着很可爱的日系学生头,个子也不是特别高,本来就有些男生女相,生得又白,便愈发显得像个女孩子。贺轶鸣把温照斐的头发刻意揉乱,说:“那你就说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也还是要来问你然后被你拒绝的。”温照斐抓到逻辑漏洞,“所以我说什么本来也都无所谓,她会去跟你表白根本不会考虑我这个变量。”
就是因为不会被考虑才烦躁,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贺轶鸣关系好,为什么这个女孩子还要插进来,不觉得自己多余么?
“所以你在吃醋吗?”贺轶鸣半开玩笑地看着温照斐气鼓鼓的脸,伸手捏了一把温照斐的脸颊,“没事,哥哥喜欢漂亮的啊,不喜欢她。”
温照斐把贺轶鸣的手打开,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就比我大五个月,算哪门子哥哥。”
“大一天也是大。”贺轶鸣搂着温照斐脖子把人带进教室,在温照斐嫌恶的目光下一脸浑不在意,“大五个月那就更是哥哥了。”
至少李女士是这么教的,因为他比温照斐大五个月,所以他应该担负起做哥哥的自觉,让着温照斐,保护温照斐。
但这件事温照斐从来不认,他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兽,想要压过年长者一头去,更想让年长的人承认他的优秀,想要剥夺年长的贺轶鸣的所有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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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吃饭兼买钻戒的路上,贺轶鸣开着车,问温照斐:“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梦见什么了吗?”
温照斐说:“我也做梦了,你先说,我酌情考虑我要不要说。”
“你怎么还耍赖。”贺轶鸣乐了,“我昨天晚上梦见有一天下大雨,外面雷电交加,天都黑了。当时好像是小学吧,在宿舍楼里,你爬到我床上来,抱着我的腰不肯说话。我问你是不是害怕,你张牙舞爪的,像只小兽,对我说,你才是胆小鬼呢。我说,呸,你才是胆小鬼,才会在妈妈肚皮里比我多赖了五个月,然后我们俩就打起来了,再然后雨停了天晴了,我们俩又突然不打架了,很莫名其妙。”
温照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想起自己晚上做的莫名其妙的梦,那个梦除却真实的回忆,还有后半截,只是后半截脱离了真实,和一些荒诞的现实混合在一起,变得魔幻现实主义了起来。
在梦里,他对贺轶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让他在争吵中抱住了贺轶鸣。而贺轶鸣愣了一下,很快回应了他……再然后画面就切到了宾馆,变成成年人形态的他和贺轶鸣翻滚在床单上……他急切地去找寻一个发泄的途径,仰望着贺轶鸣,像一艘船在无边的海洋里浮沉,过于颠簸,于是只能抓紧床单。
这个梦太诡异了,诡异到温照斐今天早上醒来人还是懵的。
“你还笑。”贺轶鸣腾出一只手来,恶狠狠地戳了戳温照斐的鼻子,“你小时候就知道欺负我,我还手还会被我妈骂,只能还嘴。还嘴你就哭,然后我还要去哄你,你说说,过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