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队长很有兴致,这一首《不忘阶级苦》唱个不停,尹老头也根本没找到合适时机开溜。
尹落秋正拿着小锄头锄草,苗苗也有一把。
这小锄头是尹落秋让二哥用鸡骨头给她们做的。
鸡骨头磨得非常尖,锄下去再提起来,就能连根带起野草。
三个尹知军虽然游手好闲,二流子,但是路子宽,他帮尹落秋和苗苗每人搞到了双手套。
这是镇上的劳保产品,每个工人都有定量,只有坏了才能够申请换新的。
两双手套,苗苗改过,跟她们两人手的大小极为相符,戴起来很合适。
“这农村人比咱们还讲究!”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尹落秋她们隔壁的田地里响起。
尹落秋看过去,是个姓闻的知青。
她穿着绿色军裤,黑色皮带把绿色的短袖扎在裤子里。她绑着个大辫子,脸上皮肤有些黝黑。
这是今年年初,自愿从城里下乡支援的知青。
她高中毕业,据说家里给她找了个纺织厂女工的工作,但她觉悟高,积极响应号召,不惜和家人闹翻,也要下乡。
正因为她这样的高觉悟。所以下乡的老知青对她很信服。
但尹老太却时常在尹落秋面前嘀咕,闻知青是蠢货。家里帮安排的好工作不香吗?要下乡受罪。
“你这样拔草效率不高!手这么抓着,往上一拔,就出来了。你那样又是小锄头,又是手套,不行!又不是种花。”
闻知青高谈阔论,手上还示范给她们看。
看跟她一贯的形象非常相符,看着就像个非常热心的好大姐。
可她教育的对象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尹落秋和苗苗,那就显得格外讽刺了。
苗苗尴尬,蹲下来,躲在地里。
她无脸见人。
落秋站直,不赞同地看向闻知青,摇摇头,“咱们村里人都知道,这田里的草扎根深,不好拔。像你那样,只拔叶子,不拔根,没到一天,它又该长了。你说是不是呀,刁大妈?”
刁大妈就在她们旁边地里,是个磨洋工的混工分。她拔草的速度非常慢,按她的话,慢工出细活。她拔草是拔出根的!拔一次,永远不再长。
尹落秋知道这一点,才特地选她来为自己说话。
刁大妈正看尹落秋和闻知青的热闹,听到尹落就提到她,露出一个尖锐的笑容,“那可不是!闻知青,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那样用蛮力拔草是没用的 ,要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