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谌,儿子去买调料怎么还没回来,”谌母一边盯着炉子上的炖锅,一边频频回头看向门口,“该不是迷路了吧?”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谌越工作后给买的,位置在市中心,离医院和学校都很近。谌越平时一个人住在江南亭,那里离公司更近。如果遇上出差,他就会回父母家住。
“呵,他的定位能力堪比雷达,你把他扔海里都不会迷路,怎么可能在小区迷路,”谌父没放在心上,“大概是在接电话吧。”
儿子工作太忙,又从不让父母操心,有时候遇到工作电话,就会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处理。
“哦。”谌母便放下心来,又催促丈夫过来,“快尝尝,这汤是不是太淡了——不过,阿越说楚小姐口味清淡,那就不用加盐了。”
她一锤定音,又将谌父赶出了厨房,“哎呀笨手笨脚的,进来干嘛,快出去切水果呀。”
谌父:……
不一会儿,门口的电子锁开了,谌越带着客人来了。
谌母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要怎么跟这个矜贵的客人打招呼,不过,看到楚虞的第一眼,她登时就只顾着发愣了。
这……这也未免太好看了。
尤其是,那一声叔叔阿姨,打扰了。
她感觉自己就在做梦一样,怎么会有人连声音都像名贵的乐器一样,那么好听。
还是谌父经过风浪,分外镇定,“太见外了,小楚啊,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什么小楚,注意分寸。”谌母压低了声音,内心极度无语,这人没救了,楚小姐是什么身份,s市有人不知道恒信集团吗,他还竟然叫人家小楚。
“没关系的阿姨,我跟谌越是同学,您和叔叔也是我的长辈,叫我什么都可以。”楚虞大方地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这些称谓,“叫小楚,我觉得很亲切呀。”
果然大方又有教养,跟谌母想象中的名门千金清高自傲并不一样,但她还是叫不出口,“楚小姐,这……”
“就叫我楚楚吧,”楚虞莞尔一笑,“家里长辈也是这样叫我的。”
这个称谓就要好听很多,尤其是后面这句话,让谌母打心里感到熨贴,难怪儿子一向不与人亲近,却偏偏对她十分上心。
“阿越,你先陪楚楚吃点水果,”谌母接过了儿子手中的豉油,喜滋滋的,“菜马上就好。”
楚虞于是准备帮忙端菜,但刚迈向厨房一步,便被谌越拉了回来,“你穿的浅色衣服,别弄脏了,我去吧。”
“不用你们,”谌母见状连忙阻止,“老谌,给我搭把手。”
客厅里,谌越挑了几样水果递给楚虞,自己却没顾得上吃,而是打开了电脑。
“今天还要加班吗?”楚虞随口问了一句。
谌越回过头,目光有些无可奈何,“本来是不用加班的……”
于是,楚虞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帮自己解决麻烦——
“也不急在一时,反正……”
“嗯,先让同事查点资料。”
“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现在都八点了?”
“没关系,公司有几个组跟的是美股,跟国内上班时间相反。而且,我找的是之前跟过航运项目的同事,应该不会太麻烦。”
楚虞听到这两个字,便也来了精神,“你们也投航运公司吗?”
“我们投的东西……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谌越解释,“我们做原油期货的话,就会研究一下航运公司的报表,当然,都是运石油的船——跟你的集装箱货轮,不太相关。”
“这话怎么感觉……”楚虞将水果放回到盘子里,略带调侃,“有点歧视?”
“没有这个意思。”谌越淡定道,“不是说石油更赚钱,就更高贵。从经济角度来看,石油是工业的血液,是衡量一个国家工业发展的重要风向标。”
“我的货轮也是啊,你谈经济,我也懂一点——要想富,先修路。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的货轮里面运的,就是修路和盖学校的材料,这也是工业的基石。”楚虞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一些粮食,是德尔萨托我采购的。”
谌越仔仔细细地听着,“你说,船上面,是基建材料和粮食?”
“对啊。”楚虞不假思索道,“陆氏成功中标,工程队都到了利莱亚,结果东西还漂在海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有点头绪了。”谌越敲击着键盘,转而让同事开始查洛卡斯的资料。
半晌,他露出一个笑容,“看来,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了。”
“你的意思是?”
“利莱亚是战乱国,连航线都被封锁,现在,如果有人在海运上也对它百般阻难,那些被战火烧毁家园住所、烧毁了土地粮食的百姓,迟迟等不到船上的救济,该活得多么绝望。”
谌越一番话,楚虞顿时领悟过来,她的语气略带激动,“是啊,没有建筑材料,谁给流离失所的百姓盖房子呢,没有粮食,又有多少人靠吃草度日?所以,这次的事件根本不是一个环保的问题,”她郑重道,“这是一个人权的问题。”
“什么人权?”谌父好奇地插了句话。
“哎呀,先别管那些了,汤都凉了,”谌母热情招呼道,“楚楚,咱们边吃边聊。”
等到了饭桌了,楚虞的餐盘里有两只鲍鱼,而且比起其他人,她的个头是最大的。谌母细心地学习了有钱人的分餐制,将清蒸石斑鱼切成了段儿,分给楚虞的,是肉质最丰富的肚皮。
楚虞拿着筷子,低低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