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谨在物质上极大富裕,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他倒是想要姜素莹喜欢他,或者能拉一拉手也成。
当然这么大胆的话语,他是不敢说的。
最后他憋了半天,吭哧出一句:“又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以后再说罢。先吃点水果——你看,我带了鸭梨来。”
说完从皮包里抽出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全是切好的雪梨块,白生生的。
合着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逃跑计划,在张怀谨看来倒有几分像是去踏秋——狗带上了,连吃的都带上了,真是无所畏惧的孩子气。
大抵缺心眼也会传染,姜素莹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好像也放了些下来。
而就在他们谈话的功夫里,火车启动了。
烟囱喷出滚滚白烟,尖锐的汽笛声夹杂起发动机的轰鸣,震耳欲聋。车轮不管不顾的碾压过钢轨,呼啸向前。
繁华的天津城很快不见,郊外是泛着黄灿灿的麦田。一片片一排排,像金子做成的水。间或点缀起几间潦草的家舍,还有一闪而过的农户在忙碌。
好一幅人间烟火气。
车上响起列车员的叫卖声,张怀谨想着买一份报纸,便把包厢门拉开了。
隔壁的客人应是一上车就发困,这会儿打起鼾来。此时小呼噜透过敞开的门缝,一声接着一声传进姜素莹的耳朵,明明聒噪,却让她心里踏实。
一切终于有了实感。
是的,都是真的。那些让她困扰的、压迫她的东西,都被留在身后的那座城市里,不复存在了。
姜素莹忍不住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几乎想要无拘无束的大喊。
这是真的——她真的逃出来了!
怀里的小狗察觉出她的兴奋,跟着凑热闹,猛摇起尾巴。姜素莹心下放松,终于能够被它这滑稽模样逗笑了。
她捻起一块梨子,低头问贵宾犬:“你爱吃梨么?”
红果不爱吃梨,嗅了一下,兴趣缺缺的在她膝盖上躺了下来。
狗不吃,水果也不能浪费,于是姜素莹自己咬了下去。梨子熟透了,漾出的汁水冲淡了残留在唇齿间的苦。这点苦意连同廖海平暴烈的吻一起,全都消失不见。
“果子甜么?”张怀谨买好报纸,回身时发现她在吃梨,于是问道。
姜素莹由衷的点了点头,紧紧抱住小狗,心里久违的生起一点暖:“甜极了。”
两个人彼此对视,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错开目光。
“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等到了浦口我再叫你。”张怀谨推了推眼镜,誓要把此行打点的舒服妥当。
姜素莹哪里睡得着,笑着摇头,只是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