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
陆昼脑袋昏昏沉沉,虽然紧闭着眼也能感受一股强光,他有些浑浑噩噩地想,自己是不是死了下地狱了,阴曹地府怎么会这么亮呢……
随即鼻间嗅到浅淡清香,陆昼一瞬间灵台清明,他惊惧睁眼,却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圆台之上,身边莹白一片,他的身旁竟然躺着叶逐明和陆浆夜。
“逐明!”陆昼又惊又喜,忙匍匐爬去想抱他,又因对方周身惨状无从下手,尝试去探鼻息,在感受到一点微弱气流后才稍稍放心。
他又去摸陆浆夜,相对于叶逐明她可以说是全须全尾,但面色苍白如纸,呼吸甚至比叶逐明还微弱几分。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不是死了么?
陆昼这才伸手去摸自己脖颈间,毫不意外地摸到一道湿冷伤痕,再看手满是淋漓血迹。
“你醒了。”疑惑间,陆昼突然听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抬头,顾霖那有些虚幻的身影立在他面前。
陆昼还坐在地上,见了他后本能地伸手,护住身后的叶逐明和陆浆夜。
顾霖的掌心悬着一朵凋零得只剩两片花瓣的莲花,有一根灰色的线摊在上面,细看才发觉那竟然是条龙。
他一直盯着手里的莲花,没有流泪也没有言语,甚至表情都很淡然,但陆昼不知为何,竟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悲戚哀伤。
甚至顾霖这个人,尽管还是威仪端肃,可陆昼看着他,莫名联想到一盏破败不堪的油灯,火焰微弱瘦小,一阵风就能吹灭。
顾霖看了手里的莲花许久,才把目光移到陆昼身上,并不对他那警惕抵触的行为多加置喙,缓声道:“方才,多谢你舍身相助。”
陆昼一哂,默了片刻才道:“我只是……看到逐明的身体撑不下去了。”
也许他确实有一些伟大的舍身想法,但不得不说,真正驱使他下决心的,还是那一刻叶逐明濒临崩溃的身体。
“殊途同归。”顾霖浅淡一笑。
陆昼道:“所以,你赢了?陆压呢?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到底死没死?”
“道君肉身已然归墟。”顾霖一招手,驱散周遭白茫茫雾气,陆昼隐约听到水拍浪打声,忙趴在圆台边缘看,发现下方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墨色汪洋。
然后顾霖不急不慢地回答他的一连串问题。
“这里是妖魔域,道君的灵气渡化了此间邪祟,它们的神魂灵智尽溃,尸身便化成了水。至于你,自然还没有活着。”
无论初衷如何,陆压到底是为人界除了最大的隐患,天道如果偿补不了这份滔天功德,日后必生祸端。
所以陆昼要来承这份天恩,他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