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叶逐明面前装得淡定,但陆昼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自几月前离开陆浆夜,他再也没跟对方联系过,反倒是和秦影构沟通密切,对方从未提及陆浆夜异样,谁曾想她是在闷声憋大招。
到底是家族基业,陆昼不敢懈怠,不得不回。
景园里芍药开得热烈,但陆昼无心观赏,他看到陆浆夜坐在躺椅上,依旧乌发白肤,面色却灰败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他的脚步声落在石板道上,陆浆夜连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开口:“稀奇,你还记得我。”
平静语气像在陈述事实,陆昼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走过去蹲跪在她身旁,问:“你怎么了?”
“要死了。”
陆昼脸色一下子难看:“别乱说。”
陆浆夜终于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瞥他:“不然我为什么把陆氏给你?”
她穿着盘扣香云纱上衣,撩起纹着鹤松的下摆,露出平坦小腹。
陆浆夜生得高,骨架匀亭偏瘦,肚子上带着明显的肌肉线条,陆昼多次夸赞过她的人鱼线,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被白皙皮肉上隐约的黑红火焰吸引。
“这是……什么?”
陆浆夜道:“你自刎后,顾霖用覆阳枪捅穿了本尊肉身和神魂。那柄枪,是混沌界祖神盘古所造,威力非同寻常,连我的这具肉身也难逃一死。”
陆昼不假思索:“你不是可以换?”
“这伤在魂魄,”陆浆夜心念微动,陆昼便看到她身上浮现一个虚影,还是她的相貌,只是虚影的肚腹处已然被烈火灼烧出碗口大的空洞,甚至还有扩大之势。
“人身脆弱,换具新的也活不过一年。”陆浆夜漫不经心地谈着自己的死亡。
陆昼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怔怔看她。
陆浆夜抻下衣摆,继续道:“我的东西都留给你,陆氏你如果要继续做,我会让秦影构从旁协助,如果不想要就抛售出去。都随便你。”
她本无心凡尘俗世,奈何活得太久,几百年顺手为之的生意,竟发展到这么庞大。
而今肉身已毁,死期又近,身外之物再无维系必要。
其实陆昼一开始来就想问这个事,但听陆浆夜谈及缘由,他的心沉到谷底,毫无心思关注。
“你……”陆昼开口才发觉声音干涩得过分,微清了下,“你都有办法救活我,怎么可能救不活你自己?”
闻言,陆浆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