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大半年来,因为在深宫之中讨生活,算是寄人篱下,叶芸娘光是吃饭漏米粒儿的破嘴就教娘子叮嘱了无数回,现今已不会再话不过脑。
老实说,他们姬家家大业大,更何况黄帝嫡系后裔,要不是这太子相中了,娘子就算是给楚王、益王他们当王妃,他们都还看不上呢。家主夫人选中她来伴随娘子入宫,本来也就是看重她性子泼辣又护短,不会让娘子在宫里受什么委屈。
回头她回了娘家,一定到家主和夫人面前好好告这太子一状,竟将自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娘子这么轻慢地对待。
叶芸娘光在心里就骂了王修戈一百句了,明面上却只能听话地去传水。
少顷,水叫了过来,宫婢要伺候太子和太子妃沐浴更衣,被王修戈叫退:“都退下。”
她们只好退出了寝殿,将门关上。
王修戈仍旧那般山凝岳峙地坐在床边,沉默不知多久之后,他转过头,对帐中歇卧着的女子道:“不出来浴汤?”
姬嫣一动不动的,没有回话,恍若未闻。
王修戈轻笑了声,这笑声意味不明:“你们姬家养出来的好女儿,就是送进东宫当孤的花瓶么?连解闷都不会?”
“……”
终于,帐子里动了。
浑身无力,犹如烂泥一滩的姬嫣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咬着牙道:“臣妾不是来花瓶的,也不专程给殿下解闷。”
王修戈嗤笑:“那是什么?”
姬嫣不卑不亢地道:“是太子妃。臣妾想当好殿下的太子妃。”
王修戈右边眉梢上挑,再一次握住了她的下巴,细细打量,“太子妃要怎么当?知道自己的分内职责所在么?”
姬嫣愣了下神,便见到他起身从四折水墨烟雨屏风后的净室走去,透过薄绢绡的屏风面能见到,他伸展了双臂,热雾氤氲,将那道袖长挺拔如竹的身影有所模糊。
王修戈微微侧目,并没有回头:“还不过来给孤宽衣,难道太子妃想让宫女代劳么?”
其实,太子妃手则伏内侍事无巨细地提点过,只是他一走就是大半年,姬嫣在东宫无事可做,袁皇后对她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加上疫病的事,皇后忙着宽抚烈帝还来不及,就不会给她找不痛快,日子平静得,姬嫣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