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嫣也意识到了什么,心头涌上来一种极其怪异之感。
“好了。”她低声道。
极力安慰自己,当初她在洪流里脚受了伤,他帮过自己包扎,不过一些小事而已。况再见无期,应是自此天各一方,还在别扭什么,显得小家子气了。
王修戈却惊悚地与她想到了一块儿去了,出声问道:“你的脚……踝侧,已经好了?
姬嫣胡乱地点头,“都好了。”
但谁也没有提白水村郭家暂住的那几日,默契地将此节略过。
王修戈向她笑了笑:“十月初九,可有我一杯水酒喝?”
姬嫣一怔。她看向面前似乎不像开着玩笑的男人,心跳变得有些快,“这,不合适。”
毕竟,他身份尴尬。若他出现,对萧家来说有贬损于身份。想来如果王修戈出现喜宴上,谁都不会愉快的。
王修戈拂手,微笑道:“我与你开玩笑的。你的喜酒,我应是喝不上了。走吧。我便不送了。”
王修戈再一次起身,唤人送客。
在下人步入之前,姬嫣先转身,低头福了福,朝外而去。
直至那道软红绮罗的身影逐渐于眼中消散了芳踪,王修戈的身体便犹如九重垒土之台倏然垮塌,一跤重重地跌回了椅中。
宣纸上的墨痕干透了,只剩下通透的墨光隐矅。
一笔一笔,长横连短横,勾折破铁戟。
他待要重新提笔,手却颤抖得再也提不起力量来,直至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殿下!”
那带着悲哀、痛苦、心疼的苍老嗓音,一下犹如击中了此刻桀骜而孤独的王修戈,他猛然掀开眼帘,只见伏海黄发伛偻的身影,出现于视野之中。
他扑腾跪倒,“殿下,老奴来陪你了!”
王修戈怔怔地看着他,许久,转眸一笑,道:“你是宫中的老人,有我没我,一样吃得开,待百年之后,也不乏有人送终,何必来受这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