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有点……不一样。还有你的眼睛……”阿稚回想了一下万年前的二哥,那确然是一个翩翩君子,温柔儒雅的二哥。哪怕是对待洒扫的宫娥,也唯恐夜灯过热,烫了佳人指尖的主。怎的现在对别人这般……不客气了?
“没事。阿稚莫要害怕,二哥哥只是将沧海分流的一部分气息封印在了自己体内。代价不过一双眼睛罢了,又不是没了眼睛就看不见,不妨事的。”二哥轻描淡写道。
“沧海气息?”阿稚瞪圆了一双眼。
万年之前,沧海还是一滩黑沉的水,朝里头扔什么沉什么,还捞不起来。这滩子水里万物不生,充其量也就像是一头死了的巨兽,你不去找死,还是能够平安无恙的。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滩黑水里竟然吸纳了六界的爱恨情仇,七情六欲。这些东西在黑水里走了一遭,居然分化为极善和极恶的两支支流,朝着六界流去。当初无人警醒此事,还闹出过老大的乱子。如今二哥和他说,他将沧海的气息封印在体内,他又怎能不忧心呢!
第十七章 立春:万物复苏(15)
“阿稚放心,二哥能够压住它,断不会被它左右的。”二哥温声安慰道。
伯鱼本想嘲讽道:“你若是能压住不受影响,又怎会变了性情。”一转头,看见阿稚忧心忡忡的神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二哥……”
“放心好了。嗯?二哥只是有时候需要疏通一下,便难免显得人性分化了些。可总不能光压制它,对不对?”二哥耐心极好的模样。
阿稚不想让他担心自己,勉强接受了这一番解释,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二哥,大哥呢?他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吗?怎么没看见他?”
“阿稚你个小没良心的,才想起大哥?”浓密树冠后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
“大哥!”阿稚朝着树冠招手。
一个一身淡紫棉袍,肩上搭着一支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小坛酒的青年睁着一双似醒非醒的眼,拖着一双后跟被踩下的丝履慢步走来。要不是那过于英俊的眉眼,便浑似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被婆娘怒赶出门的,彻夜未归的酒鬼似的。
“大哥!”阿稚又扑上去将人抱了个满怀。
“哎,慢点慢点。你大哥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磋磨。”青年说话的语气慢耷耷的,像只总是提不起精神的老猫,手上却是把人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大哥!大哥!我也好想你。”阿稚语气都有些委屈了。
“活该,谁让你……”下半句话在别人家二哥不善的眼神中改成了别的,“怪我,我不应该让你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还要搭上自己的事情的。”
阿稚神情中满是疑问,自家大哥又在说什么胡话了?难道他当初做这件事情,不是自己决定的吗?他大哥难道还做了什么事情?他眼神一飘,瞧见了自家对着大哥脸色不善的二哥,马上醒悟了。
“阿懒……”二哥这话带上了三分威胁。
“哎!”大哥阿懒笑着应了一声,转脸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喊我呢!原来是我们家温柔善良、聪明贤惠的二哥哥阿蒙啊!”
阿蒙没好气地当空翻了个白眼,一转向阿稚,神态语气又变得万分温润了:“既然哥哥们都来接你了,不若我们先行回家?”
阿稚心中一直记挂着那姑娘的怪异之处,便有些不太愿意地,试探地看了一眼二哥阿蒙。
阿蒙光是看他的神情便估中了他的心思:“你不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