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愣,闷闷道:“我原本以为我迈过去了坎儿,可现在却发现,都是错觉。”
老教授问他:“失落么?”
沈念抽了抽鼻子,摇头:“倒是不觉得失落,只是觉得连累了朋友。”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这里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难受。”1
老教授笑了笑:“人这一辈子,有数不清的坎儿,每一个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都让人觉得苦闷压抑,甚至是难以跨越,可等你走过去了,回头看看,其实也没什么……”
沈念还年轻,到底也会迷茫,他垂着头说:我进过监狱,就算是往上走,能走到什么地步呢?”1
陈教授也没急于反驳,他吃了口桌上的菜:“进去过怎么了,我和你讲,我也进去过。”
沈念抬了头:“啊?”
陈教授说:“几十年前,有场动乱,你也知道吧。”1
沈念愣了。
陈教授眯着眼,他嘴角是扬着的,眼睛里却没有笑:“那会儿的人比如今,可怕的太多。他们的精神困锁在牢笼之中,没有完善的法律制约束缚。他们眼睛里是见不到光的,所以也要把别人都拉到泥沼里去。”
沈念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在陈教授年轻的时候,知青下乡,正是个知识分子被血色浸染的年代。
陈教授说:“你别看我现在一个老光棍,但其实……我也有过爱人的。”
沈念抬了眼:“啊?”
别教授回屋拿了张照片出来,上面有两个年轻人。1
沈念结结巴巴,他看着照片,又指了指陈教授:“您……您……”
陈教授笑弯了眼睛:“你别看我这样,往上倒一辈,我的父母都是海外留洋回来的先进知识分子,他们的思想,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开放,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是告诉过父母的。”1
沈念看了眼照片上的人,两个人约摸都是十几岁的年纪,风华正茂,眉眼之间都是种说不出的爽朗自在。
沈念说:“那他……”
老教授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他死了。”
沈念的心脏忽而慢了一拍,他沉默了。
陈教授语速微缓:“我们一起下的乡,后来被人知道了,说我们是变态,是被洋文化侵坏了脑子。他为了护住我,被人活活打死了。”19
沈念的手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