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看着沈词的神色,和高中时一模一样,他说:“电话号码 。”
医院五楼走廊的深处有一扇窗,窗外景色阑珊,点点星火映在玻璃上。这里一片夜深寂寥,只有俞温一个人倚在窗台前,静静的凝望着远处的灯火。
比起下午,俞温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想起午后陈主任在办公室和自己的谈话。
陈主任说:“俞温,这段过去八年的感情,是刻在了你的骨上,可他呢?你是不是真的确定他也还念着你?不是只把过去当作青春年少不懂事?”
俞温靠在沙发上,低垂着脸,握着手里温热的水杯。
俞温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抬起头说:“老师。我很认真的想了您的问题,其实我不相信他会把我们的感情当作青春儿戏。而且即便是,我也没什么可以抱怨或者后悔的。”
“即便再见到他时,他不喜欢我了,也不能抹灭掉他曾经给过我的一切。只要他平安,一辈子不出现在我面前也可以。”
年少时曾遇到过太过炽烈灿烂的人,多半是再难忘记的。
周宴的出现,像是一束撕裂乌沉云层的光,落在了俞温泥泞黑暗的生命里。
曾经泛起过的汹涌蜷恋,任时间推敲打磨,却也再难平歇。
窗外吹来一阵夹杂着雨味的风,顺着走廊拂进来,略过了两个人的身体。
走廊楼道的转角处,有一抹乌黑的身影直直的立着,楼道中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又投射在光滑的地面上,寂寥孤单。
顺着走廊看去,看不到来人,却能看见地面那抹乌沉高大的身躯,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周宴站得笔直,眉目僵硬,垂在两侧的手攥得指骨泛白,轻轻颤抖着,黑得发沉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窗台那抹单薄纤瘦的身影。
这是他们八年来,有过距离最近的时候,可俞温看不见。
窗外渐渐下起了细雨,秋风清凉,在外面送进来。俞温伸手拢了拢外套,顺势在兜里摸出一根烟,呷进嘴里,熟稔的点燃,抽一口。
这样流畅的动作,使得周宴眉头一沉,眸光闪出不悦,下意识的动了动腿。却也只是一瞬,便又收了回去。
八年的时间,像是一道鸿沟,阻在两人面前。此时此刻的周宴像是一个懦夫,久经沙场肩平身阔的男人,在重新见到俞温的那一刻,却舍不得露面。
他握成拳的手不停的颤抖,所有的空虚和思念在这一刻都像灭顶一样袭击周宴的全身,让他几乎将牙咬碎。
不远处那个抽烟的女子,在这过去的八年里,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样清秀淡然的脸,平静无澜的神色,淡淡的坐在那里,疏离而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