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听到敲门声,祝也打开门看,是女人的儿子。那男孩又赠回她一碗饺子。
“……”
没完没了了。
第二天,祝也出门找了份工作,在路口的海鲜大排档给人洗碗端盘子,因为手脚不麻利,被老板娘对着她家猫,指桑骂槐地教育。
“你以为你是什么大小姐,娇生惯养长大的?让你抓个老鼠这么磨磨唧唧,早晚另养一只猫换了你!”
祝也抬起胳膊擦一把满头热汗,咬牙加快动作。
又过一周,是常怀欣冥诞,祝也请了一晚上假,去殡仪馆看她。
照片上,常怀欣笑容可掬,看上去精致又得体。她生前那么要强,死后却要缩在这么小的格子里,还和这么多陌生人挤在一起。
一个想法在心里生根,祝也想给常怀欣买块墓地。
到天黑时,准备回去,祝也走在马路上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住头发,几乎快要把她头皮扯下来。那人另一只手往她身上打,嘴上骂:“贱货,你怎么还没死?!”
是发了疯的律师太太,认错了人,以为是常怀欣还活着。
祝也硬是承着她发泄了五分钟。律师太太的妈妈找到女儿在这儿,快步跑过来,把人拽开,连连跟祝也道歉。
老人家几乎是要哭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女儿她精神状况有点问题……”
她下意识护住女儿,看得祝也有点儿鼻酸。她抓两把头发,头皮还涨涨地痛。
“没事。”祝也没有追究,转身离开了。晚上回到家,跟正要出摊的柯菱碰上,她惊诧:“小祝你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这么狼狈?”
祝也平静摇头,无所谓道:“没事,在路上遇到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就可以随便对人发疯了?”
“……她很可怜。”
“你就不可怜吗?”
家里没有冰箱,祝也把中午吃剩的饭菜泡在冷水里,搁在床底下避阳,晚上回来继续吃。
是一道海鲜杂烩,店里客人点的,没怎么动过。她看倒掉可惜,就偷偷带回来了,因为常怀欣喜欢吃海鲜,庆祝她今天生日快乐。
祝也没什么胃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慢慢吃着。她忽然觉得菜在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停下筷子,盯着看,就见碗底爬出来两只蟑螂,披着身油,探着触角四处张望。
祝也冲进厕所吐了半个小时,然后把海鲜连着那碗一起丢进楼下垃圾箱,一整晚都犯恶心,睡不着觉。
平躺在潮湿闷热的床上,祝也望着窗外月华如练,透进来,披在人身上,像层丧布。
这段时间她经常做梦,有时候梦到常怀欣还没死,有时候梦到李骥才压在她身上,无论哪种,都让她惊醒。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