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真倏然回身,腰侧剧痛不止,血光飞洒溅上桃树的粗干。
刹那间生机勃勃的桃林变得死寂一片,无数面镜子悬挂半空,反射着簇簇桃花,冰冷而妖异。
君如镜用手虚抹去镜片上的血迹,琉璃般的眸子落向不远处的二人。
周二半边胳膊淌血,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冷文烟扑住,两人翻滚着摔在旁侧,这才避免了这丫头被一刃穿心。
秦姑真目光发直,喃喃道:“……镜君司命?”
前一秒她自认为可以平静的接受所有的变数了,却在后一秒觉得天地荒唐地不可思议。
她的师尊要杀她们,司命灵君居然也要杀她们。
灵君破了帝子降兮里的杀孽,不惜打碎曾最为信奉的因果。
周二半跪着挡在冷文烟身前,抬头才能与笔直站立的君如镜对视。
桃花纷乱如雨,在镜中化为千万片,消融于虚空。
乌衣星纹的长衣随风吹卷,愈发勾勒出君如镜瘦削的身形,他神色不变,双手两指伸直,其余三指微曲,是杀阵的起势。
周二将缘木剑紧握,他看了一眼已血流遍地的冷文烟,以及坎位前身受重伤的秦姑真。
他丝毫不忌惮与这位传闻中最近天道的灵君对望。
那眼神熟稔到令人胸中窒闷。
秦姑真徒然感到一丝荒谬。
她脑中突兀地想起那在民间流传的,有关君如镜的传说。
彼时镜君的脖子后刻有铭印,怀里拥着琵琶,被万人赏看,被待价而沽。
那时候他还不叫君如镜,他凡尘俗世的名字,即便是在大婚红笺上,也未能让修者们知晓。
世人揣测那是一个屈辱的名姓,可那其实不过是一个诨名罢了,春祁楼台上,来日的镜君临风拨弦,一袭紫袍,面蒙轻纱,信手弹了一支淫艳又寂寞的曲。
周二一字一咬牙,怒道:“薄、紫、衣——!”
*
时渊在袁洗砚身侧坐了下来。
心魔阵里的夜晚高远浩渺,一条银河横挂长空。
袁洗砚双手紧紧攥着留音石,并不尖利的石角嵌入了掌肉,他如失痛觉,双目虚着浮在前方。
“叫袁月确实挺好听的。”
时渊伸手抓住一片被吹起的草叶,“你以后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