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扶他躺下,道:“一时也急不得,这村子里只有我一个大夫,医修如今想请也请不来,仙君且稍加忍耐。”
相辜春躺平后察觉脑后垫枕要比方才高了些,更易他呼吸顺畅,这少年显然是经常在照顾人。
他心中浮出诸多疑惑,然而意识逐渐昏沉,不容他多想便已沉入了粘稠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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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外,含山有云。
含山长老真人峰主齐聚一堂,久久凝视着那盏已然熄灭的魂灯,抽泣和叹息此起彼伏。
殊音真人强撑精神,对身侧弟子道:“还没有消息么?”
那弟子双目血丝弥漫,神情憔悴,“那地方已邪流泛滥,我们的人根本不能靠近。”
有从前线负伤回来的长老甚至需要弟子的搀扶才能站立,颤颤道:“相掌门难道、难道……”
“魂灯已灭,相掌门怕是已经回不来了,诸位节哀。”一道低浑声音从魂灯堂门外传至此处。
只见一身素衣的浮凝长老施施然而来。
众人眉头皱起,谁能不知魂灯已灭便是魂飞魄散,然而那魂灯的主人是相饮离,又有谁愿意去相信这个结果。
“你——”闻殊音的弟子当场就要反驳,却被师尊用力一拉,不赞许地摇头。
浮凝是相饮离的师叔,他们这些人里一半是昔日下修界门派里的掌门,一半是上修界相饮离的同门,要论辈□□份和修为,还真没人能比得过浮凝。
“相辜春呢?”浮凝看向留守宗门的两个相饮离的嫡徒,一位名作葛云,一名作桑岐。
葛云排行老二,向前一步拱手道:“师兄与掌门一同,至今下落不明。”她嗓音沙哑不成样子,又道:“师兄魂魄不稳,便未留魂灯在此。”
“这样啊。”浮凝长老神色不显,身侧他的弟子却是心有不满。
明明他师尊才是此地最有威严之人,让葛云那样一解释,倒像是是个不知情的外人一般。
而且这些人聚集此处,不正是为了选一个新的掌权人出来么,此刻师尊已到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先提此事。
于是他便上前一步,作泫然状,“相师兄一贯同掌门同生共死,怕不是已经——”
“胡说!”一声破音大喝打断了他,只见那桑岐通红了眼眶,“师兄不可能死的,他没有魂灯,一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