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背着相辜春杀出这条血路。
在他们身后是淋漓的鲜血和一步一落的银花,此情此景竟有几分堪称诡异的美。
清圣的灵花以血浇灌,铺开一条黄泉道。
相辜春满面血泪,但体内的疼痛不及心脏中的痛楚千万分之一。
他那样希望微生能活下去。
也许微生会因他的死而悲痛,但终有一日这悲痛会变成一声追忆的叹息。
相辜春这样愚钝,他一生都没有学到什么高深的人情世故,只是单纯地想要微生顺遂平安。
他知道一百年那样长,甚么修道是在不断失去又不断获得的旅途,那都是混账话。
时间从来不是良药,时间里只有无数的机缘。
他想要他活,只是因为他的徒弟这么好,合该有着很好很好的一生。
微生被一股邪息轰飞出去,正正摔在了阵台中央,他以身为垫将相辜春抱在怀中,感受到身体中的邪气正源源不断被相辜春吸收。
邪流被尽数吸引而来,乌黑的水流漫上他们的双腿。
阵法的内耗太过严重了,相辜春却又不能将已然凝聚的灵气尽数吸纳,否则阵力爆冲,这尚未闭合的北界灵屏将毁于一旦。
邪物涉水而来,微生带着相辜春翻滚着躲开,他的冰全部融化,风灵根第一次转在了他们周围,盘旋缠绕,生生不息。
微生双臂撑在相辜春上方,坠落的血线打湿相辜春的衣裳,他那月白的外袍早已被染成暗红色,此刻连脖颈面颊都淋着血。
呼啦一声,微生脊骨中的破开一对遮天蔽日的骨翼。
风屏被撕开,他的一身骨血便是相辜春最后的屏障。
就在此时,东方一道银光直入天穹,如炸开一朵巨大的银白烟花,繁复的咒文以天为幕勾勒描画,恢弘盛大的灵气扫荡四方。
——东界大阵完成了。
三宗大阵回响,相辜春双手起诀,辅阵发动!
他已然变灰的长发在此刻已全然变作雪白,北界灵屏开始收拢,地脉灵气翻涌,邪气疯狂扑来。
微生被骤然爆发的灵气掀了丈远,跌在石台边缘,他咳出一口黑血,却见相辜春白发飞扬,红衣猎猎,吹花满天。
突然相辜春身躯一震,蓦得睁开的双眼中一片赤红!
微生瞳孔骤缩,这情形护阵人的训练中已然被预料。假如灵气邪气失衡,邪气占据上峰,阵眼便也有可能发生邪化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