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邪流灵智是在用邪息捆住沈折雪后,才真正想起一些关于他的细节。
那样束缚满身,长发委地的样子,与他记忆里大阵下的人影重叠。
三处大阵,唯有相辜春这边动用了魂钉,地方也是在辅阵台。
圆盘石台凿刻的阵法纹路里是暗红粘稠的血,太古银花便是从血中长出,花瓣白净地几乎透明。
邪流变得迟缓如死水,他自其中出生,模仿着修士的样子凝出手脚,他捏着这个生灵的下颚,感到切入骨髓的恨意。
力量被折去的疼化为了黑色的水珠,顺着邪流灵智的脸庞落下。
他抬起这生灵的头,却看到一张斑驳着血渍泪痕的脸。
“……啊。”邪流灵智有些诧异。
这便是人么?
真是古怪,他死前也是分明在哭,却又好像并不像自己这么痛苦。
从含山阵下离去后,他也被那封印阻隔在外,封印发作时,他有时会在帝子降兮宫阙深殿里操纵着傀儡起舞,像是操纵着四方界的修士们在手心打转。
直到他在某个瞬间,感应到了他的灵核,那唯一一枚落在太微,被真仙抢走的灵核。
然而又在下一瞬息再度失去了那缕气息的踪迹。
太清大阵下,他看着银光熠熠阵门前的人,觉出前所未有的亲切。
那感觉就如同找着了个失落已久的亲人一般,令他迫切地想要将对方吞入腹中。
随着渟渊剑启出,时聆灯所设的封印彻底消散,邪流灵智和灵核本就出自一源,双方神思或多或少可以互通。
时渊读出了他的心思,他也看遍这灵核并不长的一生。
比起承天道灵力的沈折雪,邪流灵智并不想和他的核废话,两人顷刻间已相斗了上百来回。
时渊双目深红,魔息震荡阵壁,手中渟渊剑寒芒清冷,风起拂衣,魔纹自领口蜿蜒而出,勾勒出一片繁乱的写意菡萏的形状,隐约透出飒然灵气。
邪流灵智略有惊异,当年那明灯仙尊是天道顺位,自己险些丧命他手,却并不仅是因那仙尊如何厉害,只是忌惮这剑。
这用他灵核骨血炼出的致命法器。
但眼下,他竟不能全然去注意那把剑。
一个分神间,邪流灵智被骤然打散,水花炸开在太古大阵前,迸溅的邪流被太古封印逐一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