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祇往下看,便见到天光乍亮,层叠山林如海。
今日天上没有旁的云彩,太阳虽已西斜,仍旧可以毫无阻碍地洒在人间的每一个角落。纵横交错的河流如同一张编织起的巨网,带着金灿灿的波光,笼罩在这片千年未曾再相见的、苍茫的土地上。
影子没有触感,沈祇却依然像是被晃了似的,眯起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
有一队飞鸟经过,许是见着这么大个‘同类’,惊着了,扑扇着翅膀,逃也似地远离了他们。
沈连星忙着控制飞鹊的方向,晏锦屏回了次头,见沈祇偏头看着下头的景色,看不清表情,便又把头转回来,不去与他搭话。
说得再多,也不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这世间的千万种变化一次全都讲尽。现在再想怎么介绍都是多余,不如让沈祇亲自去看。
这是他们能为他做到的极限。
飞鹊的飞行速度极快,又不需要绕过地上的那些障碍,只要知道了方向就好办,一路向着烟景城的方向飞,很快就平稳起来。
地势逐渐放缓,山接平川,没多时,地上便出现了田野。也不知种的是什么作物,从半空看去,成许多斑斓色块,房屋渺小,几乎看不见人影。
聚落围着各处水源成放射状散开,逐渐有阡陌交通,春景明丽,万物生长。
后起高楼,经过城池,又是另一派景色。勉强看得见路上一些支起来的鲜艳棚子,但看不太清楚,很快就掠了过去。
沈祇极轻缓、极慎重地吐出一口气。
他看见山河锦绣,太平有象,自西向东是一脉相承的和平安宁,无烽烟而有民居,不算繁华,也是盛景。
山河日月也映在他眼中。
值了。
……
天顶山离烟景城不近。
就算是直线飞过去,也花了许久——好在上头坐着的这几位都不是普通人,又有结界挡着风,倒也不觉得难受,到了后来,晏锦屏甚至还掏出了块泉魄,用小刀仔细地在上头雕刻起什么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沈连星闲聊。
终于经过了烟景城,已经马上就要入夜了,飞鹊降低了高度,掠过摘星楼塔尖,和巡城的金羽卫擦肩而过。
领头的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