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无法遏制的兴奋侵袭了他,他在脑海里描摹着,囚室的牢门被统一破开,所有人疯狂地前赴后继地占领中央了望塔,把那象征着权利的中心插上越狱者的旗帜,最终集中在了望塔的监视力量则反过来变成了固守待援。在形式的逆转上,会比获得自由更让他迫不及待。
即使很疯狂,但蒋池显然知道,韦冥的点子,又是最佳的点子。
是一个完美的犯罪计划。
边沁监狱最大的弱点,就是怕犯人集体越狱,因为狱警人手不足,通常只能一个方向有动静立马从中心快速发动处置,但是如果遇到大规模骚乱的时候,少数的人无法处理四面八方的混乱。这个模式注定只能让犯人因为害怕而自我管理,用最少的人力管理大多数。
利用每个人都害怕损失而产生所有人都损失的心理。
就像车上遇到一个持刀歹徒,如果众人一起上,他肯定不是对手,但如果都害怕受伤,就一个也不敢上,一个歹徒就能控制所有人的人。
“这是个绝佳的办法。”只过了半分钟,蒋池就在静默中开口,他承认,“我同意你的说法,在绝境中,不要踩下刹车。”
在囚室幽暗的光线中两人深深对视了一眼,蒋池看见他透着冷光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荒唐的被他鼓动了一般笑起来的样子。
平静得跟死水一样的走廊传来狱警的脚步声,打破这一刻的静谧,踢踢踏踏的,蒋池知道这是狱警循例来检查他们有没有违反第三条规则,就是在自己身上留下文字。
蒋池用手把粗糙的墙壁抹了一下,方才画着地图的地方被细碎的沙子摩擦掉,黄沙簌簌落在墙缝里,被韦冥用脚蹭到床底。
狱警检查完他们的身体就离开了,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蒋池躺回自己的下铺,盯着上层的床板发呆,韦冥转身的动作让整个床架都在嘎吱作响。
“睡不着?”蒋池手举过头,枕着自己的手心,问上铺的韦冥。
韦冥侧躺着,像在宿舍一样与他闲谈:“我在想,如果他们不睡,记忆会不会就不清除。”
“应该是强制触发的。”
“你就不担心,明天醒来以后,那些失去记忆的人不信你吗,那所有计划又会泡汤。”
“在我看来,他们不会无条件的信任任何人,而是一种有利益的选择。”蒋池也翻了个身,鼻尖嗅到了床板若隐若现的霉味,他呛咳了一声继续说,“不是我说的话让他们相信,是他们自己思考后相信的,所以我不担心,他们今天相信了,明天也一样会相信,这也是所有人都极力地在自己身体上记住什么的原因。”
韦冥半眯着眼睛,但他能想象到蒋池胸有成竹的神情,轻笑了一声:“不过,不得不说,你确实有让人信任的某种魅力。”
兴许是他不会说谎、也无法让人说谎的缘故,所有人内心的阴暗欲望和心机,在他面前都会展露无疑,甚至因为这样的暴露很难控制油然而生的耻辱与逃避感,所以在他注视你之前,任何的居心叵测都会随之动摇,邪恶的念头在萌生之际即被绞杀,这就是别人不敢正视他,也被迫信任他的微妙的魅力所在。
虽说那种信任并非自主产生,但又跟敬畏和屈服有些不同。
很难形容的一种信任对方的感觉。
韦冥暗自在心里想着,下铺的蒋池呼吸变得越来越缓慢均匀,他也翻身睡去。
第二天一觉醒来,韦冥睁开迷蒙的眼睛,果然身为111号的他,记忆传承了没有消失。
第23章
蒋池已经快速起身, 在广播响起后,所有囚犯一如既往到大厅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