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拽住他袖子的手紧了紧。

“托马斯？”

他不为所动地维持着那个甜蜜的笑容，身子几乎伏在男人的膝头。那句轻声呼唤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不解，几乎能让任何人软下心肠。

布鲁斯只是叹气，将袖口从他手中挣脱。

于是利爪极为缓慢地眨了眨眼，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面无表情地坐了回去，偏过头看着车厢内壁上的纹路，蓝眼睛中一片冰冷。

“没意思。”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还算平整的由石砖铺砌的路面上，自城东的沃斯特教区出发，经过喧嚣的卡布洛斯市集。人群熙熙攘攘，交谈声，叫卖声，报童拉长音调的号外不绝于耳。那些勉强阻挡燥热的日光的、由几块粗布支起的简易帐篷下，蓬松的面包，肉制品，与苹果等水果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飘散在空中。

自四年前，国王安德鲁二世宣布撤销《宵禁法》后，卡布洛斯市集，理所当然地，再次成为拉法米尔城东三个教区最热闹的聚集地。城东的三个教区，奥布里教区，贝克莱教区，以及侦探与助手所在的沃斯特教区，这里的居民都为中下阶层，大多从事体力劳动，以时间和精力换取每月微薄的薪水来养家糊口。卡布洛斯市集便位于这三个教区的中心，绝佳的地理位置使得市集同样成为人员流动、信息流通的中心。

小商小贩们在此处互相分享任何有可能影响他们营生的情报。去年小麦的收成不太好，今年又遭了两场干旱；奥布里教区一户人家的孩子喝了市集上卖出的牛奶，闹坏了肚子，这几个月怕是不会再有人买牛奶了；哪家的贵族小姐又爱上了什么饰品，在上流社会内流行起来，做些仿品也许能捞上一笔……

劳作了一天的男人们愿意去市集的酒馆喝上一杯，赚到钱又顾家的那些会在廉价的首饰里挑挑拣拣，最后带着他们自认为不错的那个回家送给自己的太太。女人们则是在买菜时碰见彼此，接着便会聊起家里的男人和孩子，自家所在的教区内又发生了什么值得议论的事。

卡洛斯太太便是其中的一员。

时间接近正午，她按照惯例来到老布莱克的帐篷前，准备买些白面包和牛奶。

等待牛奶被装进玻璃瓶的过程中，卡洛斯太太忽然发现，今天的市集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不，不是老布莱克，他还是一把乱糟糟的胡子，大鼻子，脸红得像喝了烈酒。也不是蓬松的白面包，老布莱克家的面包依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是……对，是帐篷！所有商贩的帐篷上仿佛商量好一般，多了一面天蓝色的旗子。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布莱克？”她忍不住低声问，“你们帐篷上的蓝旗子是怎么回事儿？”

老布莱克吃惊地看着她。

“你忘了吗，卡洛斯太太？今天已经13号了——哎呀，16号！海洋盛典！”

海洋盛典！

卡洛斯太太恍然大悟。

“瞧我这个脑子！一定是最近太累了。”她一拍脑门，懊悔地嘟囔道，“是的，是的，海洋盛典，我早该想到的。除了盛典，还有什么节日值得庆祝呢——海洋盛典，狂欢节，市集一定会有大促销的，我得赶紧想好……”

她接过两大瓶牛奶和用白布包起的面包，匆匆离去了。

二人没注意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他们身旁经过。

侦探收回拨开车帘的手，心中闪过一丝忧虑。这并不是他多疑。而是四起珠宝盗窃案发生的时间太过敏感，再联想到拉法米尔城近日的暗流涌动……珠宝盗窃案会与海洋盛典有关吗？

“众神尚未隐退之前，德里克公国位于海洋与高山之神的领地。”水镜外，赫斯特为他们解释到，“每年的5月16日，国民会齐聚在教堂前，庆祝海洋盛典——为了歌颂、感恩海洋与高山之神所设立的节日。这一天中，人们会穿戴有蓝色元素的衣服和饰品，齐唱圣歌，与家人一同饮下圣水。海洋盛典后，16日到20日，整个国家会举行长达五天的狂欢节。”

“老头子的角色提到‘近日的暗流涌动’。”杰森说，“我们都知道，如果蝙蝠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几乎等同于一定。”

“所以暗流涌动指的是什么？我们能知道吗？”迪克问。

“这不符合规定，先生们。”

赫斯特说，“请记住，你们与你们的角色是分开的。你们几乎影响不了故事的走向。当然，随着剧情往后推近，你们的角色会知道那些他们该知道的。”

水镜中，马车停了下来。

米勒餐馆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让我想想下一位被迫害的小鸟是谁呢，是迫害杰森还是迫害达米安呢（恶魔低语感谢在2022-05-0300:19:242022-05-0419: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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