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以后就进入一年中难得的农闲时间,胡显荣很早之前就跟金德兰提出自己有心跟着她的父亲学烤酒手艺的想法,现在终于得以实现愿望。
没等他主动向金先明提说,对方就主动找到他,一个有意愿,一个有需求,两人一拍即合。
他们从金先明家的仓房里取出几大口袋玉米,在清水中淘洗干净,倒入大铁锅里煮上两个钟头,直到玉米粒被煮开花,再将它们捞出沥干摊晾在堂屋的竹席上,等煮熟的玉米粒完全冷却之后,掺合一些稻谷糠搅拌和匀。
做完前面的准备工作,剩下的事情就全由金先明自己动手了,他将一大包酒曲粉末均匀撒在上面再次和匀,用一床厚棉被捂上以保持适当的温度来缩短发酵时间,确保酒糟充分发酵。
金先明和胡显荣用青石块和黏土在屋檐下搭起一个临时灶台,架上一口大铁锅,铁锅上再竖起一人多高的木制酒甑子。
胡显荣之前见过金先明家的土法烧锅,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细致入微地接触每一个环节。
他和金先明儿子的态度截然不同,对这个手艺充满兴趣,有心把它学到手,并计划用它来干一番大事。
胡显荣用撮箕把发酵好的酒糟装进木甑子抚平压实,金先明又将另外一口崭新的铁锅扣在木甑子上,确保四下严丝合缝,再往里面掺满凉水,他把这个过程称为「扣天锅」。
在胡显荣点燃灶洞里的柴禾之前,金先明取出香蜡和草纸,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祭拜酒神仪式,烤酒的活才算正式开始。
胡显荣一边向灶洞里添加木柴,一边不停地将天锅里的温热水换成凉水。
不大一会儿功夫,甑子壁上伸出的小竹管里就哗啦啦地流出酒来,滴落到一个大酒壶里。
他迫不及待地用搪瓷缸接下一点,捧到嘴边抿过一口,感觉酒劲十足,不禁感叹烤酒这个活真是太神奇,难以想象老祖宗们是怎样发明出来这个手艺的。
这是一个特别费时费力的活,只要酒糟上了甑子,就需要白天黑夜有人守候在跟前,胡显荣和金先明两人只能轮换着睡觉歇息。
屋檐下烤着酒的时候,他们还要按照之前的流程重新煮上一锅玉米,等甑子里的酒糟再也烤不出来浓烈的烧酒时,立马换上新发酵好的酒糟,人和锅灶都没有歇气的时候。
烤酒这门手艺的精髓在什么地方?胡显荣很清楚,那就是金先明一直避着自己的撒酒曲的环节。
很明显,对方没有要把手艺完全教授给他的意思,他也没法强求,只得慢慢寻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