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正说着话,金先明睡眼惺忪地从堂屋走出来,他近段时间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守着烤酒的炉灶,胡显荣则跟他相反。
金先明走到大门口伸了两个懒腰,说道:“显荣,你等会儿去请一下你先虎、先龙、先亮几位叔叔,让他们全家人晚上来我家喝酒,我去庙坪院子请你运武叔。”
每当金先明邀请金家院子的人和妹夫余运武一家喝酒时,意味着他家的烤酒进入尾声,接完最后一点酒,就要撤掉炉灶。
这也是他家每年的惯例,在当下的银竹沟里,能有这个家底的也只有他了。
胡显荣一家人以前住的地方和金家院子隔着那片竹林,从来没有被金先明邀着一块喝过酒。
他们原来的房子已经被山洪冲毁,现在的新家和金先明家紧挨着,再加上胡显荣帮衬着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下手,他们一家也被邀请着跟金家人一块儿分享新烤出来的美酒。
临近天黑时,金家院子的所有人,包括胡显荣的父母和弟弟都聚集在了金先明家。
随后,余运武带着小女儿余兴彩也赶来了。厨房里,金先龙腰里拴着一条花布围裙,忙活着给大家烧菜,其他的人在堂屋里的板凳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各种新鲜事。
胡显荣想起正月初一给金先明家拜年时的场景,细细一盘算,尽管这一年内发生了很多事,但时间真是过得很快。
眼前的景象跟当时并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少了余家院子的余运彪和余运文以及他们的儿子,金家的老奶奶和金德礼再也不可能出现。
当然,他最挂念的金德兰也没有出现在这热闹的场合中,她仍在公社供销社上班。
胡显荣在烧锅前接完最后一点酒,用手指蘸着放在嘴里抿了一口,感觉确实没有什么味道。
他把灶洞里没有燃尽的木柴退出来,在天锅里舀了一瓢水将其浇灭,准备把这最后一壶酒送往偏房的金先福屋里。
正当他准备拎起酒壶往偏房走时,余兴彩悄悄来到身后,在他肩膀上拍打了一下,“显荣哥,我来帮你。”
胡显荣还没反应过来,余兴彩已经从他手里夺过酒壶。胡显荣想起下午弟弟给自己拿火烧馍时说的话,便低声对余兴彩说:“你以后可不敢跟显贵乱说话,让他把你叫嫂子了,被你们余家的人听到多不好?”
“他早晚也得那样喊我。”余兴彩头也不回地拎着酒壶往金先福住的偏房走去,胡显荣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