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在平日,黑牛完全可以去找余兴平帮忙,但是他目前还不能那样做。
毕竟显荣的病情已经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谁会愿意将一个随时都可能掉气的人带至家里呢?
作为余兴平的老乡以及要好的朋友,他更不能将这种随时可能到来的晦气带到对方家中。
他的脑海里清楚地回想起刚从矿山上抬着胡显荣下山时的场景。
金德伟坚定地声称胡显荣只是简单的跑肚拉稀,调养几日即可痊愈,如果执意要将他抬下山,矿上对其生死一概不管。
目前的境况已经让余黑牛走投无路,他陷入到无尽的绝望中。
身旁的王大春无奈地摇了摇头,向余黑牛说道:“黑牛,咱们还是先给显荣兄弟找个栖身的地方吧,目前看来只能生死由命了。”
“矿山回不去,卫生院又不收留,咱们还能往哪去?”余黑牛说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哭腔。
“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里倒有一个去处。”
余黑牛仿佛在黑暗中见到了一束光芒,向王大春瞪着一双铜铃大眼,说道:“只要有地方栖身,哪怕是桥洞都成,都这时候了,咱们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那我抬前边带路,你跟着我走就是。”
两人又将胡显荣抬在肩上,在村里绕了几条巷道,在村尾的一处破旧土墙房前停下。
王大春轻叩了几下房门,里边传来一位女人的回应声。这一幕,余黑牛觉得似曾相识,但又觉得不曾相识。
因为前一次被王大春带着开眼界的时候,身旁的胡显荣还健壮无比,此刻却已经躺在了担架上。
院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余黑牛着实吃了一惊,开门的人正是那日见到的四名风尘女子中的一位。
王大春低声地跟那位女子说了几句,对方就将他们让至院内,重新关上院门。
“把他扶到炕上,我这里条件简陋,暂时委屈这位兄弟了。”
那位女子带着柔和的声音,搭手将胡显荣安顿到炕床上,为他盖好棉被,“大春,你去村里找孟先生前来瞧瞧,让他好赖开上两副药,咱们暂且死马当活马医。这位兄弟能不能续下命来,就全靠他的造化了。”
余黑牛留在房里,王大春只身走出院门去执行那位女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