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与先前不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梦境中,便开始与银竹对起话来,“这句话什么意思?你能明示一下吗?”
“灾劫难免,命中注定,草木如此,何况人乎?”说完,银竹就一溜烟地消失在眼前。
但这句话却在显荣的耳朵里不停回响,让他耳晕目眩,身体陷入一个不断下沉的漩涡,不管怎么挣扎和扑腾都是徒劳。
阿竹坐在炕前,看着躺睡着的胡显荣嘴唇紧咬,脸上一阵阵痉挛,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他虽然已经在心里对这类的情况有所准备,但真当见到一个生命垂危的人在眼前挣扎时,又如何不感觉到惊恐呢?
显荣突然张大嘴巴,不住地喘着粗气,那情形宛如人临死之状,若是一口气接不上来,随时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阿竹曾经有过给家中的奶奶送终的经历,对这个情景再熟悉不过。
但那是自己的亲人,而眼下的年轻后生,他们先前也仅有甚是尴尬的一面之缘。
但她顾不得想那么多,趴到显荣的胸口上仔细听他的气息变化,那一阵阵急促的呼吸声并不顺畅,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着喉咙一般。
阿竹赶紧爬上炕床,用尽全身力气将显荣的身子侧翻过来,让他面朝炕沿而睡。
显荣的身子随即急促地抽搐了几下,酣畅淋漓地将两口混杂着血丝和煤灰的浑浊秽物吐到床前的地面,呼吸顿时平顺下来。
“小兄弟得救了。”阿竹兴奋地默念道,眼角竟然流下两滴兴奋的泪珠来。
她轻轻地扶着显荣的身子,使他再次平躺下来,这才下炕去处理那一滩秽物,还在锅里熬煮起了小米粥。
胡显荣终于又度过一劫,但许久未进饭食的他此刻仍旧虚弱无比。
阿竹在傍晚时分曾经在炕床的灶洞里烧过几把柴禾,显荣依然浑身冷得打颤,又陷入到他初病之时不停打摆子的状态。
这是人到了虚脱之时急需补充热量的状态,与先前那种快要油尽灯枯的情形完全不同,只要立即补充上半碗流食,立马就可以使人恢复中气。
看到显荣蜷缩着身子痛苦地抽搐,脸上还冒出豆粒大小的汗珠,而锅中的小米粥才刚刚冒起热气,阿竹不由得开始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