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德伟站在距离现场十米开外的地方,吆喝着大家将碎石清理装车,几名排险工紧紧盯着顶上没有被彻底清除掉的那些摇摇欲坠的碎石,正在为二次爆破做准备。
临到胡显荣和余黑牛的罐车进入作业面时,金德伟不紧不慢地跟到他们身旁,向其中一个排险工人递出一个眼色。
那名排险工趁着大家都低头干活的间隙,拿起一根专门用于塞放炸药的钢钎撬掉了其中一根松动的栗木。
在那个黑洞洞的环境里,头顶的矿灯只能照见眼前有限的空间,他的这个举动,被深深隐藏在黑暗中,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这一幕被余黑牛不经意地看在眼里;
“冒顶了,显荣快跑!”李成学的罐车排在他们后边,他第一时间发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尽管余黑牛身手矫健,但他在跳着躲开那些如流水一般倾泻而来的碎石的时候,脚踝仍旧被剌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不幸的胡显荣却和那辆煤罐车一起,被埋在石堆下。
这一幕跟去年夏天余运武的遭遇何其相似?
其他工友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胡显荣完了。他们可能又要像去年那样,在石头堆里扒拉一位不幸的工友。
余黑牛简直痛苦到了极点,但这种痛并不来源于脚上的伤,恰恰相反的是,虽然他的脚踝鲜血直冒,却没有一丝痛觉。
这是一种丢失了手足的痛,之前胡显荣病重之时,他已经体验过一次,然而这一刻,他不再相信先前那样的奇迹还会再次发生。
巨大的伤痛让余黑牛几乎丧失了理智,他伸出一双健壮有力的手,将身旁的金德伟狠狠摔倒在地。
倒地的金德伟顿时眼冒金星,感觉到喉咙被一把巨大的老虎钳卡得喘不过气来,脸被憋得像猴屁股一般。
“金德伟,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这是在杀人,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余黑牛一只手死死按住金德伟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就地抓起一块煤矸石,作势就要朝对方头上砸去,“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叫你为显荣哥偿命。”
如果不是眼疾手快的李成学拼尽全力拽住余黑牛的手臂,金德伟恐怕真的就要交代在那块煤矸石下。
面对怒火中烧的余黑牛,四五个围观的工友合力才将他从金德伟身上拉扯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