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晚寐直愣愣地落坐在椅子上,目光有些涣散。
东方衡一脸担忧,将一杯茶盏递了过去,齐晚寐回过神来,将茶火急火燎地灌了下去。
这个模样,东方衡在齐晚寐身上是很少看到的,为人时,她爱戏谑闹人,为鬼时,她冷沉理智,却甚少见到她这样六神无主,这样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安然无恙。
他回首,冷到令人战栗的眸光扫了一眼身后的萧清和:“说,你背后还有是谁?!”
“少衡君,那我便从头说起吧。”萧清和神色蔫蔫,仿佛沉进了十年前的岁月中。
“当年,在半步多,鬼婆婆自焚而亡,道门亦是两败俱伤。”萧清和看向齐晚寐,低沉道,“你死后不久就有人带着这个无脸怪来找我。我一眼便认出来是上师,那人说当年上师与毒日凤凰同归于尽之时,他出手帮了一把,救下了半死不活的上师。他敛去她被焚火烧焦的面容,化作一具无脸怪,只要我肯帮他,上师就能起死回生。”
齐晚寐平静了许多,问道:“交易,首先需要诚意,你没那么容易相信他的。对吧?”
“他献上了当年害死上师的萧氏宗亲十六人,以及我的父亲。”萧清和恶狠狠道,“那早该烂在温柔乡里的畜生!”
齐晚寐道:“悬尸城门,是你干的?”
“当然,非我莫属。当年散播谣言的谋害上师的人,难道就可以转身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萧清和阴恻恻地笑着,那张和善的典范笑脸显得狰狞至极,“我一刀,一刀,又一刀地凌迟着,他们喊啊,喊啊,直到血全部流干!”
萧清和眼眸中恨意滚滚,快意又疯狂:“还有那些传谣的,那些打着正义旗号出来叫唤的,谁也别想好过,每一年上师的忌日,下起了红雪,他们都将永远活在恐惧之中!永远!!”
东方衡默然闭上了眼,面色更冷了。
齐晚寐摇了摇头,继续问道:“我想,依照你的性格,多半是不会放过你那父亲的。”
“他?”萧清和鄙夷一笑,“当年他将我母子弃如草芥,母亲死后,我苟延残喘,连口热饭都要去求去抢,落下终身不可治愈的病根,他却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萧清和目眦欲裂:“那些花天酒地招猫逗狗的哥哥姐姐活成个窝囊废,每天耀武扬威,荣宠加身,而我就要在烂泥阴沟里臭死饿死?同样的血脉,不管我有多努力,他都觉得,就因为我是个庶!”
这世间本就多有不公,琅琊萧氏历代以来,格外看重传承血脉,会投胎对于每一个萧氏子弟来说,都是一门高深活。
可这世间多的是不公,你又待如何?在很多时候,齐晚寐都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他不来碍我眼,咱们就大路各走一边,可是,就是因为他的自私怯懦,当年琅琊瘟疫天灾,群情激愤之下,他竟是连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保住他萧大掌门的尊位,不惜直接下了那一道杀令,害死了上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