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权落在德高望重的东方伯身上,他冷然肃穆,拂过长胡:“疯魔妖化修士皆是指摘谢无涯等人。此乃人证。”
可笑至极,齐晚寐道:“掌院,我该说这年头嫁祸人都那么轻而易举,还是说您是过于单纯了?”
东方伯一向高冷自傲,如今竟被一个小辈怼得无言以对,当即面红耳赤地冷哼了一声。
“齐晚寐,我劝你别得寸进尺!”素绝师太愤愤道,“我们皆是看在当日箬水之战中,你诛杀狐君赤姬,于我们有恩,且你乃正道子弟,才宽容至此。妖与人,正与邪,向来势不两立,你收留妖孽终祸人害已,你怎对得起你父母!对得起一生清正的齐掌门!对得起整个太湖齐氏!”
“哦?”齐晚寐起了三分兴趣,“既然你们要翻旧账,那我倒是要说说了。”
在众人胆怯尴尬的眸光中,齐晚寐上前一步,字字犀利。
“我问你们,何为正?何为邪?我父母难道不是出自齐氏名门正派?可当初,我身中魅骨后,是谁对我们一家三口赶尽杀绝?”
这怎么能怪他们?
常言道,明哲保身乃是本能,萧如流僵僵地狡辩着:“怎可相提并论,此一时彼一时嘛。”
齐晚寐睥睨着台阶下的众人,一字一句绝不含糊。
“笑话,别跟我说时移世易那一套!当初和现在都是一样的,你们无非就是担心,我们这些人,这些与你们不一样的人,最终会成为祸害,若不尽早除之,定会危及自身!你们哪里管什么正派清流,哪里管什么邪魔外道,哪里又管什么曾经有恩于你!”
“一派胡言!”东方伯怒火中烧,身为道门公允执法之首,他的言语点燃了众怒。
有人喊道:“你为何要执意护着谢无涯他们,阴月冥宗的余孽,一群下贱的狐妖罢了!”
一群下贱的狐妖罢了。
这句话,齐晚寐听得太多了。
狐妖也有生命,也有家人,也有孩子,也会向往天下太平,一家团圆!
怎么,生而为妖,就是错吗?
怎么,染上血骨香,就没有活着的权力吗?
这一刻,齐晚寐终于能明白,齐沅音当初执意要救下善妖之举,也终于明白她晕厥前为何留下一个守字,更是终于明白齐氏为何立下众生平等的家规。
因为人之成见,犹如深渊,经年日久,深不见底。
这世道暗得太久了,需要光,需要光去保护那些无辜之人。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说一句!”齐晚寐傲然负手立于众人面前,神色果断,“人,我不会交。你们非要跟我算这一笔帐,我自当奉陪。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冥顽不灵!”东方伯两指一并自半空划过地面,一道深黑的剑痕当即嵌在齐晚寐与道门诸人之间。
那是一条永远不可跨越的鸿沟。
“自今日起,我秘天院再无此不孝弟子!!恩断义绝,从此两清!!!”
昔日东方伯的教导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