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再次来到这里,是因为那天晚上宁榛告诉她,这次带兜兜一起来上海出差,是为了见一位钢琴老师。
兜兜才两岁多,能一口气连贯说的话都不是特别多,按理说学钢琴还早了些。
但由于邀请到的老师是在国际上都享誉盛名的钢琴家谈焉,为了表达求学的诚意,便早早过来拜访。
另一方面,骄矜自持的艺术家也不会随随便便轻易收徒,说是想先看看兜兜的天资。
而谈焉本人,正是沈舒羽自小崇拜的偶像。
房间内窗帘拉着,隔绝了外面暴晒的日头,只留床头一盏昏黄的壁灯。
沈舒羽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安静地翻阅着兜兜的故事书,指尖摩挲着书页上偶尔留下的几缕折痕。
这些,都是她这一年多来所缺席的生活。
他第一次学说话,不知道先学会的是哪句。
她猜极有可能是“爸爸”。
他第一次学走路的时候,也不知道摔疼了没。
不过宁家人那么疼爱他,应该不会哭太久吧。
有一阵子,沈舒羽时常会想,当兜兜开始意识到自己没有妈妈的时候,会不会和别的小朋友一样难过失落。
会不会偷偷地责怪,妈妈为什么要离开他。
所幸,兜兜很可爱,再次遇见她时,也热情地表达对她的好感。
她该感激宁榛,没有将对她的怨言表露给孩子,甚至不计前嫌地同意让她随时过来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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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蕴说,沈永德从在宁氏工作的亲戚口中,得知宁榛回国了,甚至直接当上了宁氏的总裁,便在年后的某天跑去找宁榛要钱。
也就是那天,从沈永德口中得知他们离婚的事后,宁榛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随后便找上了舒蕴。
在与宁榛离婚之前,沈舒羽从未告诉过他,自己的父母离婚了。
而她父母离婚的原因,她更是羞于在宁榛面前启齿。
她知道自己与宁榛之间存在的现实差距,正因如此,她最希望的便是在他面前维持自己那不堪一击的自尊和体面。
沈舒羽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次带宁榛回家时,沈永德悄悄将她拉至角落,神色得意地嬉笑道:“当初你妈非要坚持让你学什么跳舞练什么钢琴,我是不同意的,你一个女孩子,浪费那么多钱学有钱人的玩意儿干什么。现在看来还是你妈有远见,你看,这不就钓着金龟婿了嘛。你好好表现,爸爸等你的好消息。”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一瞬间,因为沈永德的一番话,令她在宁榛面前的卑劣感有多么强烈。
而给予她这份卑劣和耻辱感的,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即便她只是单纯的深爱着那个男人,可连她的亲生父亲都认为,她所努力坚持的热爱,所引以为豪的成绩,无非是用来讨好男人嫁入豪门的某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