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常卿倚着书案,颇为倦怠地抬了下眼皮子,“但他,不能死。”
哪怕知道不能问,但常喜还是禁不住,“……为何?”
自古帝王心凉薄无情,为保权势,弑父弑手足比比皆是,为何……一个毫无瓜葛的丞相就不可以?
而那黑袍帝王只是道,“不必多说。”
短短一句话便挡住了他的满腔疑惑。
常喜只得按捺下劝诫。
陛下定然是别有打算。
常卿又宛如挚友般闲聊几句,“你和那崔家将军相处得倒是可以。”
常喜轻轻低下头,掩下眸内情绪,“他很重情义。”
除却这些,倒也没什么了。
终究……道不同不相为谋。
常卿支起竹简,搁于下巴之处,眯了眯眼睛,似清醒又似陷入梦境,“我瞧他马背上有个红衣身影,他带回了一个女子?”
常喜嗯了声,“听他说,那是他少年时就爱到骨子里的娇娇,但因为某些事无法在一处……如今在回京都路途遇到了,也是缘分至此,如愿以偿了。”
“这样啊……”
书案之上,黑袍帝王已然抵抗不住睡意,脑袋将落不落,随意挥手道,“退下吧。”
常喜抬眼,“是。”
但到底还是没退,他犹豫片刻,道,“陛下,您处理奏章,需得注意身体,也别太辛苦了。”
黑袍帝王已经闭上了眼,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只又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那盆栽之后的人走了出来。
他显然藏匿了良久。
走路时,腿脚略微僵硬。
清冷眼神一转。
书案边,黑袍帝王趴着,浓密的睫毛娴静,睡得香甜。
他轻手轻脚,立于身侧,然后又俯下,高大身子来。
是打量,密密麻麻的幽暗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