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八字不合ABO 落回 3890 字 12天前

也仅仅只是两天不见,奶奶整个人又消瘦了不少。

她被层层的管子和电线困在这张病床上,人活到最后这个地步是不是只能做病痛的俘虏。奶奶费劲抓住宋一乔的手,颤抖着,声音也粗粝许多,沙哑着割上宋一乔的心:“小乔,我们……回,回家吧。”

十五岁的时候宋一乔经常想什么是生命。

爸爸为什么会离开,生病为什么会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死亡是什么意思,自己为什么再也见不到爸爸了。妈妈又为什么会离开,没人想结束她的生命,是她用刀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得到处都是,宋一乔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也离开自己。

生命就好像一场奏乐。

或平缓或激荡的进程,或早或晚都是要走到休止符上。

现在他就站在奶奶的休止符面前,奶奶说自己奏了一辈子,也该累了,但他却偏偏不愿意,捂着最后一个音符不愿意撒手。

回到家的第三天,奶奶闭上了眼睛。

宋一乔跪在床前,恍然想起来那天的噩梦,自己也是这样跪在奶奶身边。他迟钝到眼泪都掉不出来,手边是奶奶交给自己的存折。

一个红彤彤的存折,里面存着三万块钱。

奶奶最后已经没有力气笑了,她拉着宋一乔,声带如破损的风箱,每句话都撕扯着凄厉的音调。

“小乔,这是奶奶给你存的。”

“一直,也……没想给刘万华,就是专门留给你的,专门给你,去上大学。”

“我们小,小乔,成绩好,去念最好的大学。”

“小乔。自己一个人,得……好好吃饭。”

然后尾音急坠。

宋一乔睁着眼睛发呆,奶奶还抓着他的手,曾经有些微胖的老太太手指不知不觉中已经瘦如枯柴,宋一乔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搭在他手上的手指也跟着动了动,他再动,又动一下。

眼泪忽地落下来,宋一乔抖着手去探奶奶的呼吸,除了十月底冰冷的空气什么也没触到。

这篇乐章终究还是落到了休止符上。

奶奶没有家人。

宋一乔当晚给和刘万华在一起的女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奶奶去世的消息。女人说自己会转告刘万华,宋一乔默了一会儿,说不需要转告他,他打这个电话只是为了谢谢她的三千块钱。

晚上宋一乔在奶奶门口的窗台上点了一支白蜡烛,他自己找了一根黑色的布条围在胳膊上,直挺挺跪在床前。筒子楼上的住户就算不熟悉也都混了个脸熟,前几天救护车来的时候就惊动了不少人,今天见着门口直接点上了蜡烛,不少人换上了素色的衣服过来拜了拜。

宋一乔默默跪在一旁,每有一个人拜下去他也跟着磕头,起身的时候再说一句谢谢。

“小宋啊,你一个邻居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看你最近是不是也没吃饭?黑眼圈都这么大了,你也休息休息吧。”几个邻居见了他都欲言又止,还是有一个没忍住的阿姨开口劝了宋一乔。

宋一乔表情淡漠,“谢谢,我没关系。”

直到夜深人静,时针一点一点指向了个位数,筒子楼除了奶奶家所有的灯全都熄了,宋一乔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跪在床前。

他觉得自己有点累了,眼前时不时便猛地一晕。

他跪着的姿势越来越勉强,但还是咬着牙,强逼着自己挺直腰去盯桌子上的那根蜡烛,黄色的烛火在浓黑的夜里一下一下地跳跃。周围一圈淡淡的光晕,放大,放大

宋一乔呼吸渐缓,在眼前一片扩散开的光晕里直直栽倒在地板上。

作者有话说:

晚安,奶奶。

第35章 标记

宋一乔烧得身上发烫,又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将近凌晨的时候迷迷糊糊醒过来。

桌上的蜡烛早就化成一滩蜡油,他想撑起自己的身子,支着胳膊却因为用不上力气猛地再次摔倒。天还没亮,他改用肩膀顶着地板把自己调整成跪姿,却怎么也直不起身子来。

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很热,很难受。

宋一乔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他脸贴在地板上,滚烫的面颊把地板都温成暖的。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作为omega的自觉,在一声一声过快的心跳声中懵懂地惊醒。

发情期。

属于omega的发情期,他因为延迟分化迟迟没有到来的初次发情期。

他柜子里有一支抑制剂,是他当初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一起买下来的。宋一乔扶着床站起来,发情期的浪潮卷得他眼前甚至看得不太清明,昏黄的灯泡在夜里像太阳,照着他摇晃的身形。

回去用那支抑制剂。

但是封沥川亲过他了,亲过很多次,他和封沥川是什么关系呢?

宋一乔甚至没反应过来。

发情期让他终于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他在心底厌恶柜子里躺着的那支抑制剂,昂贵并且冰冷的。宋一乔靠着墙,也同样厌恶现在的这副身体,被热度和情.欲包裹着,双腿打颤,让他不得不把自己和大家口中的“婊子”和“母狗”联系起来。

那支抑制剂,把它推进自己身体里,然后他就会变成一个正常人。宋一乔红着眼睛想,觉得抑制剂就像毒.品一样。花香开始往他鼻孔里面钻,宋一乔觉得这个味道很腻,他想念封沥川,想和他拥抱甚至接吻,腺体被咬是什么感觉,那代表着什么,臣服和忠诚吗?

宋一乔摸出手机来看时间。

03:41。

宋一乔承认自己真的很笨,太笨了,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得一塌糊涂。自己的生活,奶奶的生活,封沥川的靠近和示好,他一直以来都在逃避,他能做的只有逃避。那些东西对他来说太沉重了,就像沙漠里的一朵花,他不敢摘,怕摘下来就只能面对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