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谕吉。”潮生抿了抿嘴,神色踟躇。
“嗯,怎么了?”切菜声骤然停下,福泽谕吉偏过头看他。
半长的银发滑落,将锋利的脸部轮廓修饰出柔和的弧度,男人腰背挺直,但就是让人觉得他此时很放松,浑身上下散发着闲适的气息。
“......不,没什么。”潮生笑了笑,岔开话题,“就是想叫你一声。”
福泽谕吉也不恼,低下头重新开始切菜,青椒被他切成大小相同的形状,像艺术品般整整齐齐码在案板一边。
这个男人,即使做着与身份完全不符的事情也一板一眼满是认真,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他的心神。
潮生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坦白自己的身份。
莽撞热情的小狐狸,在人间历练一遭也渐渐学会了试探和谨慎。
福泽谕吉帮忙切菜,潮生看着锅子,两人各占据厨房一角,没有聊天也配合默契,江户川乱步盘腿坐在客厅打游戏,厨房里的香味一阵阵飘过,他耸了耸鼻尖,不自觉咽下口水,注意力勉强集中在屏幕上。
过了一会儿,又一阵更加浓烈的香味飘来,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江户川乱步再也坐不住了,扔下游戏手柄跑到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潮生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干嘛?”
“我也想来帮忙,让我帮忙吧!”说着狠狠咽了口唾液。
就怕大家发现不了他很馋似的。
潮生似笑非笑,“那行,给我取个盘子过来,要最大有花边的那个。”
“好啊好啊!”乱步迫不及待应下。
干活之前,他先瞄了眼左边的潮生,又瞄了眼右边的福泽谕吉,见两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功夫关注他,乱步手疾眼快捞起一个炸丸子犒劳自己。
炸串、关东煮都是在便利店买的成品,潮生认为节日就要有仪式感,特意拿出好看的盘子装饰这些小吃,还别出心栽摆了个漂亮的图案。
乱步这一偷吃,精致的摆盘顿时有了豁口,像被老鼠偷咬了一口的小蛋糕,样子惨不忍睹。
偷偷瞄了眼潮生,见潮生还没有发现他的“杰作”,乱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飞快捞起摆盘第一层剩下的三个丸子,把它们全部塞进嘴里。
炸串已经没有刚出锅那会儿的温度,但依然很烫,猝不及防乱步被烫得直吸气,又担心潮生听到声音转身看到他干的好事,忙闭上嘴,烫得舌头直缩都不敢再弄出动静。
偏偏他一口气塞了三个丸子,整个腮帮子都撑得鼓囊囊,想给丸子挪个不那么烫的地方嘴里都没有多余空间,只能干受着。
潮生背对乱步挑了挑眉,扬声道:“乱步,盘子拿下来了吗?”
“唔唔......”
“怎么了,够不到吗?我来看看。”
潮生作势要转身帮忙,乱步急了,当即脖子一昂硬生生吞下一个丸子,终于能开口说话,“马桑!窝自己来呼呼,不用腻帮,窝可以呼!”
嗓子烫得难受,他边说边哈气,就这样了还不想让潮生发现,忙踮起脚尖伸手去够橱柜最上方的大盘子。
不常使用的餐具都被收在橱柜最上方,这种高度福泽谕吉抬手就能够到,潮生踮起脚尖也能轻松取下来,乱步是家里最矮的,得努力扒着柜门往里面摸索才行。
他好不容易取到盘子,还来不及高兴,舌尖扫过烫着的地方,手不由一个哆嗦。
哗啦!
瓷盘碎了一地。
乱步:.......
呆呆望着瓷器碎片,像是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腮帮子还不忘鼓啊鼓,拼命消灭嘴里的罪证。
福泽谕吉看潮生,眼中带着笑意,意思很明显,让你逗弄人,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潮生捂脸,有气无力道:“乱步,你还是去外面玩吧。”
“可是乱步大人想帮忙。”咽下最后一个炸丸子,他终于能口齿清晰地说话了,“让我帮忙吧!”
潮生下巴朝炸串的盘子一点,毫不客气拆穿他,“让你帮忙在饭前把炸串都吃光吗?别闹,饭菜马上就好,快去玩吧。”嫌弃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乱步大人多聪明啊,刚才偷吃太紧张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总算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看在眼里。
嘴巴里被烫到的地方刺疼,一时间他又羞恼又委屈,身子一扭就往外走,“哼!你故意让乱步大人烫到,太坏了你!”
“谁让你偷吃。”潮生手疾眼快扯住小崽子衣角硬生生把人拖回来,“很疼吗?嘴巴张开我看看。”
“不要,放开我!乱步大人才不用你马后炮!”
乱步脑袋一扭准备走人,但他那点力道哪里是潮生的对手,趁他闹别扭嘴里叭叭个不停的时候,潮生直接钳住小崽子下巴迫使崽子张开嘴,“看起来是有点红啊。谕吉你看看这种程度的烫伤需要上药吗?”
半妖体质和人类不同,潮生一时拿不准主意便呼叫靠谱的成年人,乱步不乐意被人围观于是开始挣扎,结果潮生一抓一推就将人送到福泽谕吉面前,挣扎没起到作用还把自己累个半死。
福泽谕吉凑近看了一眼,“不用上药,喝点凉开水就好。”
“听到没,把饮料收起来去多喝凉水,不然一会儿吃到辣味还会疼。”
潮生一松开手,乱步立马退到厨房门口,同时还不忘委屈地哼唧,“我这样是谁造成的呀,才不要你关心......”
潮生眼一眯,“你说什么?”
乱步:“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这叫战略性后退,才不是怕了某个暴力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