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两人尴尬地沉默良久,他才轻声道:“温老师,我是不是不太适合这个圈子?”

“怎么就不适合了?”

“他们说的。”

“他们说你不适合,就真的不适合吗?”

温故忽然停了下来,看向路边的一个大爷。

盛知新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伴随两人一路的口琴声是大爷吹出来的。

口琴应该不是什么大牌子的,而音调在盛知新这个做音乐的人耳中也并不是很准,忽高忽低的,时有中断,说实话有点影响观感。

周围全是步履匆匆的游客,偶尔有驻足,也会立刻离去,而只有一个白发的老奶奶拎着手包站在他对面,认真地听着。

“你觉得他吹得好吗?”

盛知新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好在哪?”

盛知新不明所以地看向温故。

“说说看,”温故换了个姿势靠在栏杆上,“音准,节奏,曲子......什么方向都行。”

这是要做什么?

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温故的要求去说了:“就音准吧,很多音都不在调子上,然后换气的节奏也有问题,很多时候会让某个音节特别突出,比较刺耳和尖锐。”

说起来盛知新其实对“口琴”这方面略有了解,还是通过罗意池。

当年他们在大岛上选秀的时候,罗意池被导师问有什么才艺,早有准备地掏出了四把口琴,叠在一起给全场吹了曲波尔卡,搞得像现场请来了个交响乐队。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口琴还能这么吹。

“所以简而言之就是不够好听对不对?”

盛知新点点头。

“我两年前来上海的时候路过外滩,就看见他在这里吹口琴了,”温故说,“那个时候甚至连唯一的观众都没有,就他一个人在这边站着吹,不要钱不治病不打广告,就只是吹口琴而已。”

“现在他有了第一个观众。”

大爷吹完,对面的老奶奶给他鼓了掌,他笑了下,又拿起琴放在嘴边,吹了下一首曲子。

“那你觉得他适合吹口琴吗?”

盛知新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适合,但是他做了,为什么?”

“可能因为......”

他心中隐隐有个答案,但却涩在喉咙里,艰难道:“喜欢。”

“你喜欢写歌吗?”

“喜欢。”

“那他们说你不适合,你就要放弃吗?”

盛知新其实这么长时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很好地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恶意。

他的人生虽不说顺风顺水,但也确实没有像今年一样受过如此多的磨难,以至于开始怀疑自己选择的路到底对不对。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办法把自己喜欢的事变成工作,你已经很幸运了,为什么要现在放弃呢?”

盛知新看向温故:“我真的可以吗?”

“你不需要来向我求证,你要相信自己。”

可他又该怎么相信自己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能不在乎评论。”

盛知新的声音很小,但微微发抖:“没被人夸过,没被人认可过,说得简单,我哪来的信心?”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往左边拐,便是游人扎堆的黄浦江畔。

温故背对灯光站着,微微眯眼看向他。

“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别人满意我,就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在别人眼里就是不好的,该被淘汰的,选秀是现在也是......”

“我真的已经在努力了......”

盛知新抑制不住地啜泣了一声,强撑的伪装终于烟消云散。

他不想温故再看见自己失态的样子,慌乱地低下头,用手抹了抹眼睛。

然后,他听见那人叹息一声,一只手抚过自己的脸颊,轻轻将他的头抬了起来。

“所以呢?现在还告诉我你很开心吗?”

盛知新咬着唇,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是不是我不问,你就一直这么演给我看?”温故微微蹙眉,“谁给你养成的坏毛病,难过了还要笑,越难过笑得越开心?”

盛知新没出息地又啜泣了一声,迟来的委屈排山倒海般席卷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