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机面色一凛,“你是在咒家夫早死吗?”
“非也非也,老夫倒是盼着左将军能立刻痊愈,只怕想他病故的另有其人吧。”王翼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人生一晃几十年,谁又知道自己卧榻之侧睡得是人还是鬼呢?”
谢千机袖下两手慢慢拳紧。
……
奉天殿内,沉香袭人。
煌煌王座高居庙堂,却空无一人。
拓跋渊目光沉静,直至那道威严的声音从内殿传来,他方才抬起头,抬步走进去。
“进来。”
绕过王座由旁侧小门入内殿,与其说此处是休憩之所,倒更像是一座藏书阁,四壁皆是书柜,满满当当塞着书卷经轴。
内殿正中有一木梯,梯上铸有一平台设有香炉软塌,可容人坐卧。
倒有一个身影侧卧在上,玄袍绣有龙纹,头上的冕旒摘下竟是随意的放在一旁,宛如一头沉睡着的猛虎,平静之下潜藏着令人屏息的汹涌。
拓跋渊略低下头,半跪在地,“微臣拜见陛下。”
霄帝的视线缓缓从经书上移开,落在下方男子的身影上,笑了一声:“封正使不拜帝王,你何必下跪。”
“礼不可废。”
“这些凡俗之礼,你一贯不耻,给朕下跪亦非真心,不如不跪。”
霄帝话刚说完,拓跋渊便站了起来,顺手掸了掸膝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霄帝哑然挑眉,自塌上坐正了身子,如猛虎苏醒,威势迫人,眸光比之前多了锐利。
“拓跋枭,死了?”
“是。”
“死了也好,拓跋府昏聩太久,一代不如一代,老朽不死,少壮焉生。”霄帝面无表情道,仿佛说的只是一只草芥蝼蚁。
拓跋渊由始至终都很平静,乃至于霄帝的反应,也似早有预料的一般。
“现今你既已回来了,便回封正府去吧。府邸闲置太久,无主坐镇,终是不好。”
“好。”
殿内重归沉默。
一君一臣,皆是静默,无声却似较量,似试探,似揣度,暗涌潜伏于死寂之下。
“朕老了。”霄帝率先开口,叹了口气,“这东灵也将是年轻人的天下。”
听闻此言,拓跋渊才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看向木梯上的帝王。
霄帝寿数已七十有余,除两鬓略有斑白,却不显苍老,风家人长相一贯出众,能看得出这位帝王年轻时亦是为丰神俊朗的人杰。
拓跋渊眸光略沉了几分,似在思考霄帝此话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