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
亦或真是这一世的命中注定?
这一瞬的感受难以用语言形容,他猛地拥住正仰着脸绞尽脑汁哄他的叶辞,嗓音微微发颤。
“……我知道了,宝宝。”
内心深处那一片郁结与遗憾如湖冰封冻多时,又在春日乍破。
春水汩汩而来,渐至汹涌。消融、抚慰着他心口那块乌青的冻伤,胸腔被一种温暖而奇妙的情绪灌满了。他紧紧搂着叶辞,角落中的一小块冻土苏生将醒,春草绒绒,密密匝匝破土而出,使得他心痒难耐。为了缓解那种透骨的痒,他只得捧起叶辞的脸,黏黏糊糊地,热切到赤诚地吻他,不管不顾地搂紧他。
他要永久标记他,就在今晚,此时,此刻。
“宝宝……”几分钟后,他抵着快化成一汪水的叶辞,考察这些天的学习成果,“永久标记的过程还记得吗?”
叶辞轻轻点了下头。
“就算你知道,我还是必须再提醒你一次。”霍听澜与他额头相贴,亲昵地蹭了蹭鼻尖,随即起身,一边说着,一边从床头柜的小抽屉中翻出一小瓶胶囊,就着水吞服了两粒。那是通过降低某种生z细胞活性起到避孕效果的药物,仅限alpha服用 永久标记只能采用药物方式避孕……他不能让叶辞因为这种意外耽误学业,但也不想让叶辞吃药,那就只好自己吃了,这瓶药已经在这小抽屉里放了几个月了。
“对omega来说,永久标记不是一个百分之百愉快的过程……”咽下胶囊,他继续科普道。
起初,是纯然的欢愉。
不过那仅仅是自然规律恶劣的诱骗。
真正的标记阶段开启后,omega需要打开深处的腔体,在初次,这个过程往往伴随着疼痛与心理层面强烈的被侵犯感、被征服感,这是alpha信息素深度融合导致的必然后果,与alpha的表现是否温存体贴并无干系。
因此,对于一些性情较为高傲的omega而言,精神层面的不适甚至会超出身体层面的疼痛。
“……尤其对你这种,初次分化结果是alpha的omega来说,你可能会在某一个瞬间忽然感觉到抵触。”箭在弦上,霍听澜反而耐下心来,给叶辞打预防针,“到时候我可能会彻底失去理智,就算你哭着求我、打我,我也很难做到中止标记……而且牢固的标记需要反复进行多次,可能会断断续续地持续几天,害怕吗?”
叶辞难堪地扭头,睁着一双被亲得噙着薄泪的杏眼,说瞎话:“不,不怕,再说我也不,不是那种爱哭的……”
事到临头,还死拽着他的alpha包袱不放。
真的可爱。
霍听澜唇角一挑,俯身,封住他话尾的余音。
……
……
……
一切结束时,已是四天之后。
第四十二章 哭
【一更】
自称“不是那种爱哭的人”的叶辞, 破防速度竟比哪个omega都快。
他腺体中属于alpha的那部分早已萎缩、失去功能,被全新的omega腺体取代。
可它形成的人格烙印难以抹除。
当箭在弦上,意识到自己即将被更强悍的alpha标记时, 叶辞挣扎得像条离水的小银鱼。
鳞片沾染着水滴,在石墨丝绸上拖曳出深浅不一的稠亮痕迹。
弥漫着犹如海水的腥气。
睡衣也被汗液染潮了。
他后颈的omega腺体已接受了一次临时标记。
年轻的肌肤如鼓面般紧绷,覆着颈椎清峭的骨嵴, 被霍听澜用牙尖刺破,留下了两处浅而圆的小洞,正渗着血。
霍听澜将叶辞的睡衣后领向下拨了拨, 用消毒湿巾温柔拭去他后颈的血痕。
随即,他丢开湿巾, 将干燥指尖探至叶辞面前,轻触他眼角,摸到一手泪水。
叶辞在哭。
他几小时前还放过“我不爱哭”的大话, 怕霍听澜瞧见, 把脸蛋深埋进鹅绒软枕, 一口小白牙死死咬着枕套一角, 瞳仁浸着泪,亮极了, 哭得隐蔽而安静。
可怜巴巴的。
可惜, 距永久标记仅差临门一脚的易感期alpha与虎狼无异。
几个小时过去,人性早已泯灭几个来回了。
“宝宝, 听话……”霍听澜轻柔安抚, 用手背抹着叶辞通红的、湿漉漉的小脸儿,昧着良心道, “怎么哭了,我还没做什么呢……别怕。”
他垂着黑沉沉的眼, 目不转睛地盯着叶辞,唇角平直,不见了往日无事亦噙三分笑的温润,唯独嗓音仍柔和,亲昵地把他的omega哄着。
可不知怎么,那语调莫名像是哄着空房子里的小孩儿开门的恶徒……宝宝开门,打开,宝宝,霍叔叔不是坏人,别怕……说着,还要在门扇的猫眼后晃动着手中鲜艳甜美的糖果作为诱饵 一袋名为欢愉的糖果。可空房子里的叶辞一旦为了得到那袋糖果傻傻地给他开了门,他就会原形毕露,冲进去为非作歹,甚至抢占这座房屋,在墙壁、家具、地板,在每一处角落用白色喷漆罐涂鸦,用他的信息为一切做标记。
“霍叔叔,我不,不想被,被标记……”叶辞委屈地埋着脸,因此看不见alpha狡黠恶劣的神情,他还以为自己真被霍叔叔哄了,还以为霍听澜仍残存着理智。
这一错误认知使他防线溃败,一泻千里。临时标记与永久标记带来的侵犯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尤其是对于曾经当过alpha的人而言,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淌着泪,结巴着开了腔,哭求道:“能,能不能换,换一天再标记,霍叔叔,求,求您……”
“……好。”霍听澜咧了咧嘴,露出一点森白如肉食动物的牙尖。
他睡袍微敞,肩背优雅笔挺,即便是露出这种近乎邪恶的神色,看起来也仍然像个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