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雪渊坐在轮椅上,手里摇着扇子,温润如玉地侧身与顾笑庸交谈着什么。
推着轮椅的顾笑庸便微微俯身,仔细地聆听者,也不知喻雪渊说了什么有趣的事件儿,顾笑庸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阳光在他们身上笼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恣意张扬的两人身上带着独属于他们的江湖气质,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开朗乐观,一个温润玉立。
就好似世间没有比他们再契合的人了,分明仅仅只是普通地走在悠长的街道上,却没有其他任意一个人可以融入进去。
他们两个的路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萧云迟自己却不得不在这里停止前进,走向与他们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他的路要更加艰险困难,万千险阻,鲜血淋漓。是厮杀,更是无穷无尽的恨意和报复。
小孩儿忽地停下了步子,直直地看着身前的两人。
他不该对顾笑庸抱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满的,他们之间确实从未下过任何约定。顾笑庸带他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短短一个月,也足够叫他回忆一生了。
为了不让自己身上本该浸染的血腥沾到那人一丝一毫。
该停下了。
确实该停下了。
萧云迟的眼眶忽地红了,狠了狠心,蓦地闭上眼睛就要转身离开。发间的流苏顺着他的动作扬起了一抹不轻不重的弧度,决绝又利落。
在这一瞬间,这个六七岁的小孩儿才真正踏入了江湖。
光线从身后洒落下来,洋洋洒洒地落了他满身,而他的身前却是一片黑暗与未知。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踌躇和无畏的勇气,就这么离开了有光的地方。
顾笑庸正在与喻雪渊说笑,忽地觉得身后安静异常。便微微侧了侧身子向身后看去,刚好看到了小孩儿扬起的一抹发间流苏,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他眨了眨眼,疑惑道:“这小子去哪?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喻雪渊神色淡淡,对着顾笑庸却仍然是一幅温和有礼的模样:“大约,是去找他自己的路了吧。”
“一会儿走丢了怕是要哭鼻子。”顾笑庸笑了笑,摇头道,“我去把他叫回来。”
腰间一紧,顾笑庸低头看去,就见自己腰上挂着的香囊不知何时被人拽住了。顺着香囊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喻雪渊微微抬头,定定地注视着他。
“怎么?”顾笑庸调笑道,“这么大了还想向哥哥讨糖吃?”
“羞不羞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