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祁寒宵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也不曾对他的动作有什么反应。就像是一个阴沉地躲在角落里的蘑菇,惹人烦闷又讨厌。
祁丰本不愿意让他来的,却碍于自家祖父那句不可有所偏颇,硬生生把祁寒宵带了过来。
他看着对方,忽地开口道:“听说你近日得到了一个小美人儿,还护得紧?”
祁寒宵捏着茶杯的手指蓦然一紧,抬眸阴沉地看向祁丰。
宫里隔一段时间就会从外面选取新的奴仆和侍卫,而作为皇子,到了读书的时间身边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伴读。祁丰早就过了读书的年纪,自然不知道自家六弟身旁突然多了一个气质斐然,容貌昳丽的伴读了。
听说前些日子里,六皇子宫里的一个张扬跋扈惯了的侍卫看上了那个伴读,趁六皇子还在书房里写夫子布置的策论,给那个伴读下了药。
谁知那人还挺硬气,被下了药还能挣扎,那个侍卫便抽出刀背狠狠拍了对方的肚子几下,又把人从皇子的侧房拖到了柴房,欲行那不轨之事。
他刚解下自己的腰带,就听得身后传来六皇子淡淡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六皇子向来是软弱又好欺的?那个侍卫在冰冷的皇子宫殿里侍奉了近五年,张扬跋扈得好似自己才是个皇子,闻言虽然短暂地惊了一下,却没有太过慌张,还语气自然道:『殿下的伴读,我实在是喜欢得紧,用一用怎么了?你还是快些出去吧,记得帮我烧热水。』
然后?
然后他的脑袋和脖子就分了家。
嚣张至极的侍卫怎么也想不到,自家那懦弱无比的六皇子是怎么使出这么锋利又这么快的剑的。
据说那一天,胆小无比的六皇子淡漠着一张脸,提着侍卫滴血的头颅在自己的宫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暗红色的血迹几乎沾染了每一个角落。那些欺侮皇子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跪在地上,埋着脑袋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缓过劲儿来的那个伴读冲上去夺了六皇子手里染血的剑,又一脚踢了他手里的头颅,哆哆嗦嗦把人抱在怀里很久才安抚了对方的情绪。
这件事儿传到了祁帝耳中,当即引发了震怒。六皇子虽然是他极不喜爱的一个孩子,却也是真真正正地拥有他的血脉,自己的孩子被一些身份低贱的人欺侮至此,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当夜那些宫女太监侍卫就被遣散了,情节严重地还被埋了尸,整个六皇子的宫殿从头到尾彻底洗了一番,引得宫里内外争相讨论。
而这整件事儿里的那个美人伴读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说他的容貌连天下第一美人都比不上,又说他是天上下来的花仙,这才勾得向来怯懦阴沉的六皇子失了心神。
祁丰听了这事儿,自然感兴趣得紧,又催促道:“那美人儿可在?”
祁寒宵暗暗裹紧了拳头,轻声回道:“在的。”
自那次之后,他就把曲药寸步不移地带在身旁,生怕有谁再向那个低贱的侍卫一样对曲药起了兴致。这事儿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也没有必要撒谎。
祁丰扬了扬下巴:“愣着干什么?把人带进来吧。”
祁寒宵没有动弹,反倒是一旁的其他贵族子弟神色兴奋,闹哄哄地跑了出去,大声嚷嚷:“谁是六皇子的伴读啊?”
有人举手:“是我。”
众人看了他一眼,轻蔑地嗤了一声:“我们问,谁是六皇子的伴读?快点出来吧,太子殿下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