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曲药身穿一袭淡青色长袍,头顶绑了个圆润可爱的丸子,被一根雕琢得有些粗陋的木簪子挽了起来,若是只看他这一身,会觉得他是个温文有礼的崂山道士。
只可惜这个崂山道士正可怜巴巴地坐在别人的屋子门口,整个人几乎都卑微地趴在了地上,姿势怪异,动作奇葩,手里还拿着一根棍子去戳一旁的蚂蚁。
他听到了顾笑庸的声音,慢慢地转头看过来,牙齿都在轻微地打颤:“…顾兄,我好冷啊。”
顾笑庸抱臂,只觉得有些无奈,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你冷的话不会去屋子里坐着,在我门口这儿演什么丧尸惊魂呢?”
“就是说啊!”曲药丢了手里的棍子,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居然比顾笑庸还义愤填膺,他意有所指道,“我为什么不去屋子里取暖,而在你门口演丧尸呢?!”
顾笑庸咬了一口柿子,甜香的味道叫他不由舒服得眯了眯眼睛,闻言疑惑道:“嗯?”
曲药恨铁不成钢,双手搭在顾笑庸的肩膀上,拼了命地前后摇晃着,语气里全是憋屈和不甘:“我他妈一个小时前就来了啊!!一个小时!!!”
“你咋就这么能睡呢?!!”
自从上次出了太子殿下那件事儿以后,曲药和六皇子在宫里的待遇就慢慢上升起来,今日是将军府顾夫人的生辰,六皇子特地领了皇令过来送祝福,自然而然地,也就把曲药给带上了。
曲药对自己是个身穿的乞丐,而顾笑庸却是个魂穿的将军府嫡子很是不满,心里痒痒很久了,就等着出宫给顾笑庸一个充满血泪的控诉呢。谁知他气势汹汹地在丫鬟的引领下刚到顾笑庸门口,就见一身黑衣的裴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裴墨身上的气息太过冷漠平淡,撩起眼皮冷冷地看向曲药的一瞬间,叫曲药以为自己被一匹冷血的狼王给盯上了,吓得他当即就闭上了自己嚷嚷的嘴。
『他还在睡,别吵。』裴墨的眉眼处带着锋利得冷意,他指了指顾笑庸门口的台阶,『你守在这里一下,别让人进去打扰他。』
曲药常待在六皇子的宫殿里,没怎么见过外面的其他人。但是他被六皇子明令告诫过,禁止去招惹皇帝身旁的那个名叫裴墨的人。
曲药便问:我若是招惹了,会如何?连你也不能救下我么?
六皇子回答得很是严肃:救不了,他杀人的速度比他思考的速度还要快。
是一匹几近疯魔了的恶狼。
曲药对此记忆犹新,所以听到了裴墨近乎无礼的要求,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然后就后悔了。
他现在腰也疼,膝盖也疼,浑身上下冻得都有些僵硬了。深秋的风冷得像是考了零分后回家时的心,又冷又叫人绝望。
“我真傻,真的。”曲药没有骨头似地扒拉着顾笑庸,浑身上下写满了委屈和憋闷,“我就不该想着找你算账,这特么不是自找苦吃嘛?”
顾笑庸面无表情地又吃了一口柿子,冷漠道:“哦。”
找我算账?活该你过得这么凄惨。
虽然心里很是嫌弃,但是表面上的塑料兄弟情还是要有的。顾笑庸一手拿着柿子面无表情地啃着,另一手扶着腰酸腿软的曲药就这么一步一个脚印,晃晃悠悠地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