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尖悄悄地红了一下,又咳了咳,正色道:“你还没说呢,那个江尧和你们闹过什么矛盾?”
喻雪渊趁着蹭顾笑庸的间隙,偷偷隔着衣服吻了一下对方,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口解释。
他的生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给抛弃了,把他留给了几乎不管事儿的父亲还有一个尖酸刻薄的主母。
主母在他约摸十来岁的时候孕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又担心他抢了自己孩子以后继承家业的资格,便暗地里托人配了些药,每日一点分量地投在他的吃食里。
那时喻雪渊还没有培育出自己的力量,前期时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吃食有问题。当时旁系的一位叔叔想要夺得喻雪渊父亲的位置,便发动了一系列的叛乱和骚动。他的先生看不下去,便把他带到了自家好友生活的地方借助了一些时日,他被主母下。药的事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看出来的。
后来叛乱平息,他也就理所当然地回了葬雪山庄,那个时候身旁已经有了影大和影二两个影卫。主母继续给他,他便吩咐影卫偷偷换掉那些药,又假装不知道地把吃食给咽进了肚子里。
再后来影大把影四捡了回去,因着喻雪渊力量的扩大,需要他们忙的地方便多了起来,影大悉心培养了影四一段时间后就把换药的任务交给了对方。
谁知其他地方都在顺利进行的同时,偏偏影四这里出了问题。他不知怎么地被主母发现了身份,暗地里被威逼利诱过,又被允诺了许多钱财,那颗本来就不怎么衷诚的心就彻底坏死了。
他又偷偷把药换了回去,减少了分量的同时增多了次数,连喻雪渊平时喝的茶水里都没有放过。
等到喻雪渊真正掌握了整个葬雪山庄的那一天,主母才吐着血阴狠地暴露出了这件事儿,可是为时已晚,喻雪渊的双腿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丝毫知觉了。
听到这里,顾笑庸的心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发疼。
他有些难过地蹲下身子,把头埋在喻雪渊的膝盖上,声音闷闷的:“你一定受过很多苦,对吧?”
虽然喻雪渊讲这些事儿时已经非常轻描淡写了,顾笑庸却能从中感受到一些什么东西。
他的白大哥是怎么一步步在那个吃人的地方成长起来的,又抱着怎样的毅力迫使自己坚持下去的?
在他以为自己消灭了所有敌人的那一天,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再也没了站起来的机会,又该是多么的难过?
“不苦。”喻雪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温和地垂下眸子,轻轻揉了揉顾笑庸的头发,“一点儿都不苦。”
他俯下身,轻柔地吻了吻顾笑庸的发。
——只要亲吻过你,世间万物仿佛都甜了起来。
顾笑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慢慢地抬起头,只感受到眉间擦过什么温软的触感。
喻雪渊叹息一声,在黑暗中轻轻地捏了捏顾笑庸的后脖颈。
他的小妻子,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他?
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等到沙尘暴彻底平息下去之后,江尧就带着他们踏上了前往漠北城的路。
这座埋葬了太多尸骨的客栈,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又彻底湮灭在漫天的黄沙之中。
骆驼的队伍拖得又长又慢,叮当作响的铃声在寂寥阔远的沙漠里时不时响起,与无边无际的风声相应和着,像是一曲悠远的歌。
喻雪渊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了几位妇女,挨着自家笑笑坐在了同一头骆驼身上。顾笑庸头上又戴回了那顶披着黑纱的斗笠,被风微微拂起时就会露出那截白皙细腻的后颈,像是在发光一般,叫人挪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