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2)

躺在地上缓了许久,久到东方都微微发白了,顾笑庸才勉勉强强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然后就和一只雪白的兔子对上了眼。

顾笑庸疼得龇牙咧嘴的,却还是下意识地笑了起来:“白大哥,你在这儿啊。”

小孩儿抱着兔子一瘸一拐地走回医谷时,喻雪渊屋子的门口聚集了许多人。那群扬着脑袋的药童一个两个都好奇地往屋子里瞅,奴仆们脸上的神色都很是凝重,站在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笑庸心里一惊,抱紧了怀里的兔子就往那边赶,一边赶一边扬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情况怎么样了?!”

有药童转身看见了他,被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和狼狈的模样给弄得惊了一下:“大师兄?!你去哪里了??”

“我抓兔子去了。”顾笑庸一边回答一边拨开人群往里面挤,“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兔子!”一个药童都快急哭了,“先生说那位喻公子他,他快不行了!!”

有那么一瞬间,顾笑庸的脑袋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耳鸣。周围所有喧哗的声音都离他远去,像是隔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白噪音,叫人难受得紧,

他怀里还抱着那只乖巧的兔子,毛绒绒的,雪白的,是他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恍恍惚惚地推开门,屋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师父,另一个便是最开始抱着他的那个男人。

第九十二章 冬与春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的灵柩处洒落进来,在屋子里留下了带着木窗花纹的影子,就像是一层朦胧的带着光晕的画,散发着静谧宁和的气息。

孤城主背着手站在床前,他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像是一条条从树枝上垂落下来的细小藤蔓,带着岁月的痕迹。上次见面时还全是黑的,今日一见,竟发现里面多了许多银白色的发丝,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老了许多。

桃木老人坐在床边,皱着眉用手给床上的人把脉,他苍老的手轻点对方白皙细嫩的手腕,就像是迟暮与初升的碰撞。然而此时的迟暮代表着生,初升却代表着死。

顾笑庸抱着兔子进来时并没有人阻拦,两个大人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把目光放在床上的人身上了。孤城主眼神柔和地看着少年苍白的面庞,背着身对顾笑庸说话:“你怀里的兔子是为他找的?”

顾笑庸沉默着点头。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兔子。”孤城主的声音沙哑又平静,“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是因为找兔子,在雪山里迷了路。”

孤城主说完这句话就沉默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仿佛与这间屋子无关,它们被一道轻浅的木门隔绝开来,又被屋子里三人厚重的心墙隔绝开来。

顾笑庸抱着兔子走近,又把小小的,软软的兔子放在了床上人的脖颈之间。他垂着眸子,掩下了被阳光照射得干净剔透的眼睛,声音也是软软乖乖的:“……喻雪渊,你要的兔子我给你找到了。”

他自己也烧得迷迷糊糊的,从山顶滚落下来的滋味儿并不好受,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得像是被人用无数的针在细细密密地扎他。

那只兔子还算乖巧,白白地缩成一团,就像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白球。两只雪白的耳朵因为在陌生环境的关系,软软地耷拉了下去,看起来格外的娇小瘦弱,很轻易便能被人杀死一般。

喻雪渊的脸色很白,就像是被无数的白雪覆盖住了自己的面庞,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是他的脸白一点,还是一旁的兔子要白一点。他的呼吸很浅,浅到几不可闻,若非桃木老人的手一直没有变化过,顾笑庸几乎会以为他已经断气了。

雪白的兔子在床上乖巧地呆愣了一会儿,就耸动着自己的鼻子四处探索。床上全是浓重的药味儿,熏得它晕乎乎的,便挣扎着想要下床,又被顾笑庸揪着耳朵放了回去。

顾笑庸心里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