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到家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从超市买来的新鲜海虾,现在他和裴伯清倒是亲如父子,留心着裴伯清近来喜欢的食物,见到裴矜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面色平静把虾交给厨房出来的佣人,阿姨抱着楠楠正好从楼上下来,沈宁看见她眼里的平静才被打破,眉梢带上些笑意,朝楠楠伸手:“来,叔叔抱。”,这些年他一直以叔叔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裴矜已经足够依着她,可沈宁比裴矜还要宠她几分,楠楠一到他怀里就抱住他脖子,笑声在沈宁耳边响起:“抱oooooo”,沈宁被她又暖又软的小脸贴着,眼眶有些止不住的酸意,大抵是没有好好陪她从一个小婴儿长到现在,沈宁每回抱她都如此,可是一个成年人懂得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楠楠转过头来时,沈宁脸上还是那副笑意模样,碰她微红的小鼻子,又碰她因笑露出的小白牙齿。
而此刻的裴矜坐在沙发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下紧张而又迫切的心情,他的手掌攥着沙发边缘,他能够听到楠楠的笑声,他清楚沈宁正在抱她,这时楠楠的声音解救了他,把他从这种苦恼的境地拉出来,女儿离开他太久,本能的找着他,叫他:“爹地。”
裴矜藏好自己的心绪,唇边有些笑意,扭头下巴贴着落在沙发上的手背,声音温柔而轻:“嗯。”,他本想借着扭头的机会看一看沈宁,可是omega连这样的机会也不给他,只露给裴矜一个侧脸把楠楠交给阿姨,临进厨房扭头跟楠楠耳语的功夫,才让裴矜看见了他眼尾的温柔笑意,跟以前一样,棋子一样黑的瞳仁,一股子机灵劲儿。
裴矜只看到转瞬,沈宁就进了厨房,阿姨把楠楠交到裴矜手里,没看到人导致alpha的语调有些酸溜溜的,为女儿理了理小裙子,低声地问:“叔叔好不好看?”
楠楠的目光还追随着沈宁的背影,头也不回地答:“好看。”,裴矜则紧跟着他的话茬,声音低低:“爹地也觉得好看。”,楠楠听见他的声音,扭头看他,脚丫子踩在沙发上有些摇摇晃晃,抓着裴矜的手臂,奶声奶气地讲话:“爹地讲过好多遍了,这句话。”
裴矜把她抱起来,笑着说:“讲过好多遍就不给讲了啊,你是不是小霸道啊?”
“才、才不是。”,楠楠也笑着应他,摇着她的小脑袋,两条小辫子在空气里一甩一甩的,两人在沙发上笑闹了十几分钟,裴伯清才从书房出来,裴矜还是理解他想要和楠楠相处的心情的,主动把孩子交给阿姨,让阿姨抱去给裴伯清。
卸任之后,裴伯清虽没有像从前那样忙,但他不允许自己的脑子偷懒,关心着他投资的几家地产公司,日日如此,他对裴矜算是个严厉的父亲,对孙女却格外宽容,大抵是隔代亲,他和裴矜一样,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楠楠。
晚餐的饭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做菜的厨子是裴伯清打年轻时就认识的一个老朋友,平时就给裴伯清做做菜,下班后回家带带孙子,至于每日的菜品嘛,得由他来定,今天的客人有点多,有些食材是临时买来的,味道都很不错,至少楠楠吃的很满意,一双手都是沾上的糖醋汁,得裴矜抱着她去洗。
小孩子闲不住,吃过饭后精神得很,跟裴矜讲要去后边的花园玩,裴伯清为了孙女,请人在后院装了两个木秋千,裴矜根本拗不过她,周周全全擦了驱蚊水才敢跟着她往后院子走,通往后院子的壁灯很亮,裴矜放心地让她在自己前面走,生命是很奇妙的,从前软乎乎站起来都做不到的小婴儿,如今会跑会跳又会闹,她走得很快,裴矜笑着跟在她身后,要到的时候出声提醒她:“有楼梯哦,慢一点。”
“知道——”,小姑娘的声音被夜风卷散一些,清晰的传入裴矜耳中,裴矜不禁也有些为自己的过度担心失笑,可是他却难以改掉,楠楠半岁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由于沈宁omega信息素的缺失,她一度变得很难带,即便沈宁留下足够的信息素残留物,也不能让她停止哭闹。
待裴矜进到后院子的小花园,楠楠已经在木秋千上坐着了,她留给裴矜一个很大的位置,小手掌拍着朝裴矜笑,朝裴矜眨眼睛,裴矜没有坐笑着说:“爹地不坐,给你摇好不好?”
楠楠用行动回答他,眨眼的功夫就乖乖躺到了木秋千上,秋千很大,盛着她小小的身体,乖死了又可爱死了,裴矜摇得很轻,他的性子被女儿磨软,从前他就有在意的人,一颗心有很细很小的缝隙,如今又因为女儿,这个很细很小的缝隙变得很大。
这个城市夏季的夜风很凉爽,风里有楠楠清脆的笑声,也有裴矜眼里落下的温柔目光,可小姑娘安静不到三分钟,看着院栅栏旁的月季起了心思,小手指着给裴矜说:“爹地,我想要花花。”,夜里的月季花苞收拢呈现些许颓败之势,能够嗅到淡淡的花香气,裴伯清没有请专人打理花园,月季花枝呈现着他买下这栋宅子时就凌乱的生长之势,把黑色的雕花栅栏爬满,逐年占领着院子的空间,裴矜依着她走到栅栏边摘花,可是小孩子的心思多变难以揣测,一时竟没有折到满意的。
裴矜极有耐心,抱着她来到栅栏边,“楠楠指哪一朵,爹地就摘哪一朵,好不好?”
小姑娘应了一声重重的“嗯”,指了最左边栅栏边的一朵,在壁灯光下的眼睛藏着打散的星子光,让裴矜心软,“要那一朵。”,裴矜抱着她往最左边走,月季枝条缠绕杂乱,裴矜手指落在它生长着皮刺的花茎上,要顺着花茎小心地往上,小姑娘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在他耳边,她喊得大声,声音清晰的落入小花园里,“叔叔。”,裴矜揽住她的手一紧,怔然间皮刺穿过指腹皮肤,裴矜没有说话,楠楠却紧接着在他耳边问:“爹地,叔叔为什么要看我们啊?他看了好久哦。”
扎入指腹的皮刺让人感到痛感,在裴矜抽开的瞬间,缓慢地冒出血珠,裴矜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涩:“他,他在看楠楠。”
第35章 玫瑰与泪眼
夜晚十点,汽车驶在近郊高速公路上,小姑娘玩够之后一脸困意,任由裴矜抱着她,不住地打着哈欠,呵出的气音轻而低,懒懒的响在安静的车里,也懒懒的响在裴矜耳旁,右手指腹被皮刺刺入的地方,变成一个淡红的小点,裴矜盯着它看了许久,扭头看向楠楠藏在黑头发里的耳朵,忽地开口:“如果叔叔做楠楠爹地,楠楠愿意吗?”
楠楠听见他的话转过头来,小姑娘的圆眼睛里还盛着困意,眼皮半耷拉着,小手掌玩裴矜胸前的纽扣,“可是我有爹地啊。”
裴矜的脸有些发烫,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咳嗽了两声,才凑到楠楠耳边低声说:“爹地还在,叔叔做你另一个爹地,这样好不好?”,他的眼里浮上希冀,在暖色车灯下看着面前的女儿。
小孩子并不是时时都好唬弄的,楠楠的困意散了些,眨着的眼睛有些懵懂,抬头看裴矜,“可是叔叔是叔叔,不能做爹地的。”,小姑娘的童言无忌多少让裴矜有些窘迫,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半晌才凑到楠楠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叔叔本来就是楠楠的爹地。”
裴矜的话音刚落,楠楠就睁大了眼睛,这个陌生的,由她信任的爹地说出口的信息,让她的懵懂眼睛里添上几分惊奇,裴矜怕她问出的问题自己难以招架,索性不给她提问的机会,巧妙的转移着她的心思,问她:“楠楠喜不喜欢叔叔?”
“喜欢呀。”,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她咬着小食指头,朝裴矜点头,声音有濡濡的软:“叔叔抱我的时候,身上的橘子味道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