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Chapter 216(1 / 2)

我口中那个“盛大的婚礼”如期举行了。

我其实不太喜欢冬天结婚,因为穿着沉重的婚纱礼服,坐着没有取暖设施的马车,在街头巡游,真是一项苦差事。

而且,我的新娘礼服虽然沉重,但那些重量多数来自于裙摆上缀满的水晶之类的装饰物,礼裙本身基本上没有什么保暖的材质——我也不可能下令把婚纱礼服做成内衬棉花的夹袄,对不对?

所以,我干脆利落地借口“国事初定,不宜靡费”,取消了新人花车巡游的项目。

不过,完成婚礼仪式之后的晚宴应该还是足够盛大奢华的。

按照兰花王朝的传统,我们在正午时分在王宫内的正厅宣誓。继上次女王的加冕典礼之后,正厅再一次被布置得奢华富丽,喜气洋洋。

而且由于亚历山大先王以及我名义上的生母——凯瑟琳王后,已经全都去世了,我们宣誓的时候,面对的是原本摆放王座的小平台正后方那面墙上挂着的一排画像。

原本摆放的王座被暂时移开到一旁,小平台上摆放的是一张充作圣坛的长案。长案前方摆着两个拜垫,一对新人携手迈过长长的红毯,来到圣坛前之后,可以跪在拜垫上,双手交握,在圣坛前朝着那面墙上挂满的一长排画像——按照惯例,其中包括女王的父母、祖父母,以及兰花王朝的开创者艾伦一世夫妇的画像——祈福并宣誓。

因为我的父王已经去世,又没有一个可靠的长辈可以代替他在婚礼上作为父亲、引领新娘走过红毯的职责,我索性取消了这一项内容,改为我和今天的新郎公爵大人直接在正厅的门外会合,然后一起携手走过红毯。

我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一路上都烦恼于沉重的裙摆令我行动不便——但当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在迈步的同时轻轻一踢裙摆的前缘、将它踢向前方一点,好腾出一丁点空间,让它不至于挡在我下一步的道路上、害我绊到的诀窍之后,我满意地抬起头来,却正好看到穿着银灰色正装、站在正厅门前的谭顿公爵。

哦天哪。

即使我们共享的是这么一桩塑料的政治联姻,我也不得不承认,他今天真是英俊得震撼王都,的确有着让我本会一番雌竞梗的本钱。

老实说,当我抬起视线,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确是被他今天的外形狠狠地晃了一下眼睛的。

然后,不知为何,我内心中突然涌上来一阵紧张感,并且随着我一步步接近他,这种紧张感也一点点增殖;等到我在他旁边站定,眼看着他向着我伸出手臂,示意我挽上他的臂弯的时候,这种紧张感增加到了十倍。

……我甚至觉得我进攻王都的那一夜,都没有经历过如此的紧张感。

可是我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他侧过头来瞥了我一眼,朝着我笑了笑。在旁人面前,他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位新郎应有的全部风度、仪表与感情。

他说:“哦,我亲爱的卡蜜莉娅,你今天看上去真是美极了。”

我:“……”

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谢谢。……你今天看上去也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呃……我亲爱的奥利弗。”

可能是我摹拟着他的台词回给了他十足十同等的恭维,这让他感到愉快;我听到他轻笑了一声。

他低下头,用另一只手从衣袋里拿出怀表,打开来看了一眼。

“时间到了。”他对我说,征询意见似的问道:“现在就开始吗?”

我更加紧张了。我不得不缓了一下呼吸,才点点头,但开口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点儿变形。

“……好的。开始吧。”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女官已经给一旁的宫廷乐团发出了暗号。

乐团开始奏乐。当然,是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

我自己其实更喜欢门德尔松那一首,但那一首按理说应该是退场的时候使用的;而且,我现在居然意外地紧张,压根没空欣赏音乐。

谭顿公爵瞥了我一眼,把怀表收回衣袋里,那只手却并没有收回去,而是伸过来轻轻拍了拍我挽住他臂弯的那只手的手背。

“哦,别紧张,我亲爱的。”他的语

音里隐含着一抹笑意。和我相比,他尤其显得轻松自在、游刃有余,就活像他将要迈进正厅去参加的,不是什么自己的婚礼仪式,而仅仅只是一场再普通也不过的宴会似的。

我觉得有点没面子,可是紧张这回事完全不由自己的意志控制。现在狠狠瞪他一眼,好像也不是适合的时间;我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狠狠地把脸撇开,视线也收了回来,望向前方。

此时,大门两旁的仆役正好同时合力拉开了那两扇大门。门后齐齐回过头来望着我们的宾客、正厅深处的圣坛,甚至是厅内为了婚礼而额外做的布置装饰,都一齐映入我的眼中。

我觉得自己的肢本都要僵硬了。

……真没想到我这辈子第一次听着婚礼进行曲登场,是在这么一个不真实的地方。

可是我现在骑虎难下——更何况,我发现自己虽然紧张,却并不讨厌和抵触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

“走吧。”我说。

然后,我们一齐迈步,小心地踩着音乐的节奏,向着正厅里走去。

我一边要小心不要踩到沉重的裙摆,一边还要保持脊背挺直、面向正前方、唇角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左手挽着谭顿公爵的手臂、右手还要拿着捧花,脚下每走一步都要事先轻踢一下裙摆,同时多线程运行,忙得几乎飞快地忘记了什么叫紧张。

这一次,主持仪式的还是最为德高望重的吉尔摩老侯爵。短短几个月之内,他连续被委以重任,主持了两场如此盛大的仪式,整个人好像由内而外都容光焕发起来,就连雪白的头发都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得齐齐整整,头发上打的发胶看上去简直可以反射从高窗里投落的、暖阳的光芒。

他挺直背脊,站在圣坛的一侧,用目光迎接着我与谭顿公爵从正厅的大门一路走过来,停在圣坛前,再用庄重的口气指引我们分别跪在那两个拜垫上,面向前方的一整排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