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思怡虽然是笑着的,语气也很随意，但章雨竹听着只觉得非常不舒服。
章雨竹不再看她，沉默着低下头,状若未闻地打开游戏页面。
薛思怡却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放过，反而卸下了脸上的笑容,严肃而冷淡地说道：“你到底要摇摆多久？下不了决心还不如早点回家去。”
她刚说完,章雨竹蹭地一下站起身。椅子向后划拉的声音十分刺耳。
但比这声音更大的，是章雨竹遏制不住的控诉：“余璐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在这指指点点？”
说话时,她死死地瞪着薛思怡,双颊已是通红。
薛思怡完全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愣了一下,随即便气笑了，道：“原来在你眼里不是老板就没资格说话？你倒是说说，我刚刚哪里说错了？瞻前顾后犹豫不决的人不是你章雨竹吗？明明从没认真想过打比赛，还要来面试,你认为自己很了不得是不是？照镜子看看你这恼羞成怒的样子，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你但凡现在就走我还会夸你有点骨气。”
薛思怡一向喜欢拐弯抹角地嘲讽,少有这样直接骂人的,这一番话怼到章雨竹脸上,她羞愧又难堪，气得浑身发抖。她忍住立马离开的冲动,一股脑想要反驳薛思怡,未加思索地大声道：“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你不该这样说我！”
“留下来？”薛思怡惊讶地重复一声,又嗤笑道,“原来你还敢忤逆你的家人啊？是要我们xx全体对你感恩戴德么？”
“你有必要用忤逆这么难听的词吗？我顺从我自己的心意怎么了？”章雨竹气愤道。
薛思怡点点头,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道：“嗯嗯。然后时不时地退出、回来，又退出是吧？毕竟xx缺人嘛，怎么舍得拒绝你这尊大佛呢？”
“我会签合同的。”章雨竹斩钉截铁说道。
薛思怡笑意不改，“哦？我们章同学会在意吗？就那么一点违约金？”
眼见章雨竹快被薛思怡说得气哭了，一直在旁边插不上话的郝梦绞尽脑汁，努力想要说点什么。
例行踩点的宋烟刚好进门，只听见半句的她大惊失色道：“违约金？什么违约金？”
“签了正式合同之后，在有效期内不能无故退出战队。你不知道么？”薛思怡无奈道。
宋烟松了一口气，道：“这个啊，我知道。”
经过宋烟这一番打岔，室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章雨竹木着一张脸重新坐回椅子上。
薛思怡的指责她知道是对的，但她不想承认。
她本以为，就算是她一开始的态度不认真，但得知她有可能要走，队友们应该会挽留她一下的。毕竟xx现在也没别的辅助了。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大家并不在意她的离开，只介意她带来的麻烦。
只除了郝梦。
章雨竹偷偷瞥了郝梦一眼，只见郝梦神情颇为复杂，似乎是无法理解刚才的场面。
想到自己先前的行为举止，章雨竹只觉得更加丢脸了。
她确实自作多情，同时也很矫情。
章雨竹攥紧了手心，脸上一阵滚烫。她摇了摇头，努力不去想自己刚才有多狼狈。
她只想要较劲。
她确实做错了，但根本没有薛思怡说的那么不堪。
章雨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你们都能做到坚持，我为什么不能？我会留下来，证明给你们看的。”
她鼓起勇气说出了这番宣言，却发现没人接她的话。
宋烟露出任何场合都能适用的公式化微笑，郝梦则是笑容复杂。
而薛思怡，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三秒过后，她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
余清推门进来时，正对上章雨竹羞愤难言的视线。
她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章雨竹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
余清走过去，到章雨竹旁边坐下，把手中的文件放到她桌子上，道：“这是你这段时间的成果。”
闻言，章雨竹猛地一抬头，看向余清，愣愣道：“你给我整理的？”
余清：“就算你决定结束这一段短暂的旅程，也要有始有终。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自己满意的结果么？”
她笑了笑，继续道：“从数据上看，你应该可以让自己满意了。这几天，你并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
章雨竹看着自己面前的几页纸，它们诚实地记载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记载了她为自己的目标付出的点点滴滴。
她又看向余清，摇头道：“不，我不会满意。”
她停顿片刻，望着余清的眼睛道：“我已经决定了，要留下来。”
对上章雨竹的眼神，余清眨眨眼，笑道：“那要签订正式合同了。”
本以为余清会提出质疑，没想到她却是这样的反应，平静淡然地就接纳了。章雨竹一怔，一直紧握的手悄然松开，肯定道：“会的。”
余清并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让章雨竹下定了决心。但以章雨竹的性子，此番做了决定，想必是不会再反复。
对于她的离去，或者留下，余清都有心理准备。
余清：“那你先和家人们说清楚吧。今天可以暂时不用训练。”
章雨竹没再说话，离开了训练室。
她一走，坐在对面的薛思怡毫不避讳地对余清道：“你真的觉得她适合留下来么？xx可经不起她这样反复折腾。”
余清：“xx目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的辅助。”
薛思怡叹了口气，道：“行吧。”
余清笑道：“既然她已经选择了留下来，那就再信任她一次吧。”
薛思怡撇撇嘴，最终还是点头。
郝梦附和道：“嗯。”
宋烟也是非常积极地点头。
其实，队友之间的信任真的很难得。
余清前世在职业队待得够久，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分分合合。
不说她自己，因为身份特殊，从没和队友真正信任过。就说别的成员，也是矛盾冲突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