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68章(2 / 2)

可知深浅 初禾 14403 字 9天前

和洛昙深记忆里的贺岳林相比,眼前的男人气质更加成熟温和——虽然眉眼间仍旧是熟悉的轻佻与玩世不恭。

二十出头的贺岳林是个浑身痞气的贵公子,心安理得在国外挥霍无度,热爱车与美人,是土豪赛道与游轮party上的常客。

但与别的纨绔相比,贺岳林又多了几分艺术气息,玩过摇滚乐队,还精通钢琴与古筝这俩看似南辕北辙的乐器。私生活放浪,因着一副好皮囊与厚实的家底,有过多少段情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转眼数年过去,极无规律的生活居然没有将贺岳林变成个油腻男人。皮囊未改,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些许岁月给予的温润魅力。

茶室,茗香阵阵。

洛昙深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算起来,我们有快六年没见了吧?”贺岳林已经脱下外套,只穿一件深色手工衬衣,领口敞开,衣袖挽至小臂,从容道:“我最后一次带你出去玩儿,你好像还没满十九岁。”

“我不得不再次纠正你的用词。”洛昙深说:“不是你带我,是我们一起。”

贺岳林笑道:“我比你大两岁,怎么就不能带你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用‘带’这个词,显得你像个小朋友?”

洛昙深斟茶的手一抖,几滴茶汤洒了出来。

“我开个玩笑。”贺岳林抽出纸巾,将桌上的水痕擦干。

洛昙深看着他的手与小臂,继而视线向上,扫过他的下巴、鼻梁,及至眉弓、额头。

贺岳林有小半欧洲血统,皮肤偏白,瞳仁是浅灰色的,头发却是亚洲人常见的黑色,面部轮廓深邃,喜欢笑,但笑意很少落进眼底,所以即便是笑着,看上去也有种轻浮的冷感。

以前贺岳林年纪轻,痞多于冷,现在阅历上去了,气场也略有改变,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就更加显著。

“我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贺岳林品了口茶,笑盈盈地问。

“你和以前一样不怎么要脸。”洛昙深说。

“那你就是和以前一样直白。”贺岳林顺当地接过,“我如果不是比以前更帅了,你为什么盯着我看?”

洛昙深不愿落下风,正要顶回去,又听贺岳林道:“算了,我就喜欢你这样。小深,你有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资本。”

洛昙深略一蹙眉,“别这么叫我。”

贺岳林点到为止,“好,今天时间不早,我们先说正事。”

洛昙深放下茶碗,抬眼看向他。

“平征现在在k国,恰好我朋友在k国有点门路。”贺岳林道:“现在已经将他‘保护’起来了。”

洛昙深清楚,贺岳林口中的“有点门路”定然是势力通天,“平征交待了什么?”

“他发布关于你的视频是受人蛊惑,也是此人送他到k国。对方说是帮他在k国开始新生活,事实上是将他软禁在k国。我朋友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被非法拘禁、监控长达一个月。”

“这人是谁?”

贺岳林耸了耸肩,“一个不知名的小喽啰。不过从这个喽啰往下摸,蔓藤的另一端,正是你猜测的明家。”

洛昙深眯眼,“明昭迟。”

“暂时还不能确定是明昭迟还是其他人。”贺岳林笑了笑,“不过你认为是他,我就相信你的直觉好了。”

洛昙深注视着金红色的茶汤,手指在下巴摩挲。

贺岳林等了一会儿,问:“在想什么?”

“拿到明昭迟指使平征的证据意义不大。”茶汤的波光倒映在洛昙深眼中,“我想要的是明昭迟在国内犯罪的证据。周谨川和肇事司机都已经死了,周仁嘉下落不明,这一切如果都是明昭迟的手笔,那他必须付出代价。”

贺岳林说:“这就是我没有立即将平征带回来的原因。车祸这一块我还在查,在得到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们最好不要惊动明昭迟,或者说明家。”

洛昙深揉着眉心,叫来佐茶的餐点,扯出一个客气的笑,“这次麻烦你了。”

“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贺岳林说:“谁动你,就是动我,我咽得下这口气?”

茶室建在湖边,零星的星光点缀在湖水里,空气里夏天的气息被晕染上了一层潮湿。

洛昙深将切好的茶点推到贺岳林面前,半开玩笑半正色地问:“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贺岳林正在喝茶,闻言被呛得咳了起来。

洛昙深懒得对他嘘寒问暖,状似冷漠地看着。

“你这话说得……”贺岳林用纸巾擦手与嘴,“我好端端的,除了吃喝玩乐,还能经历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恣意张扬,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我现在也很任性妄为啊,哪里委屈自己了?”

洛昙深十指交叠,“如果是以前的你,一定不会答应回国联姻。我有意刁难,你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看。”

贺岳林笑弯了眼尾,“先回答你后面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如果你耍横,我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你这不是回答,是提问。”

“行行行,那就当是提问。”贺岳林说:“以前你也没有故意为难过我吧?你就那么确定,一被你刁难,我就会垮下脸?”

洛昙深挑起一边眉。

“我不会。”贺岳林神情很自然,“对你,我向来很有耐心。”

洛昙深却不大自在起来,端碗喝茶,别开视线,“是吗?”

“你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孩——先别急着瞪我,我是说你当年,十六七岁,怎么就不是小孩了?”贺岳林接着道:“我想不动心都难,不过你那时还未成年,我不至于糟蹋到你身上去。”

洛昙深很轻地哼了一声。

“现在回答前面一个问题。”贺岳林摊开手,“人,尤其是年轻人,想法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不然闪婚闪离的人怎么那么多?不过我呢,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回国联姻,一来是因为联姻对象是你,我可以接受,二来我年纪大了,也渐渐想有一个伴儿。”

“你少来。”洛昙深说:“二十六岁也叫‘年纪大了’?”

“就算是我夸张了吧。但你不能否认,人不会永远年轻,永远二十岁。我不想到了四十岁、五十岁,突然觉得该有个伴儿,却已经错过了最佳人选。”

“所以对你来说,我是最佳人选?”

贺岳林道:“我认为‘最佳人选’这一说法对我们彼此来说都很合适。难道你有比我更满意的人选?”

两人隔着茶桌对视,彼此试探,冷静,亲昵,却又疏离。

须臾,洛昙深突然笑了。

贺岳林轻松道:“想明白了?”

“我们是一类人。”洛昙深说:“你是这个意思吧?”

“你一直很聪明,我和你交流完全没有障碍。”贺岳林端着茶碗,“很多人觉得爱情是一起生活的前提,但我认为,彼此认同才是。如果我们结婚,将来一定会过得很舒适。”

洛昙深嗤笑,“那倒是,毕竟都是冷血动物。”

“别这么说你自己。”贺岳林道:“我们这算不算是达成共识了?”

洛昙深唇角略微绷紧,“给我一些时间。”

贺岳林了然,“你有‘感情债’需要处理?”

“我现在不是单身。”洛昙深并不隐瞒,“我有个小男朋友,起码在他生日之前,我与你的交往不会超过朋友的范畴。”

“陪他过完生日,你就要甩掉他?”贺岳林看戏般道:“这个‘礼物’还真是别出心裁。”

洛昙深蹙眉。

“生气了?”贺岳林支起下巴,不紧不慢道:“你对这个小男朋友用情不浅?”

洛昙深道:“我不想和你谈论他。”

贺岳林却说:“你的名字里有一个‘深’字,但你与我一样,都是无法给予深情的人。你用情太浅,而我不知深情为何物。所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洛昙深喝着茶,默不作声。

“倒是‘昙’这个字更适合你。”贺岳林又道:“你付出的感情只是昙花一现,盛放即凋零。”

“知道你是个艺术家。”洛昙深摆手,“但别在我这儿卖弄。”

贺岳林一笑,“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湖畔的茶室离开,洛昙深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想起与单於蜚约好见面。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

那个与日常工作无关的手机被他忘在车上,还因为之前开会而设置成了静音,现下看到,发现单於蜚打了两个电话来。

犹豫半分钟,他拨了过去。

单於蜚的声音传来,与平时没有两样,温柔,平静,包容。

“抱歉。”他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爽约,问:“你已经回去了吧?”

“嗯。”单於蜚说:“冰汤圆放得太久就不好吃了,我下次再给你做。”

洛昙深放下心来,“那你快休息,我这还有事。对了,上次不是说陪你过生日吗?这都到夏天了,你想想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

单於蜚说:“好。”

“那就这样。”洛昙深挂断电话,出了一会儿神,突然将单於蜚与贺岳林做了个比较。

面对突如其来的困境,贺岳林能够给予他实实在在的协助,而单於蜚只能给他做一碗冰汤圆。

他捂住上半张脸,心里有种无法解释的空落。

同一时刻,已经在洛氏集团一楼大厅等了四个小时的单於蜚打开保温壶和饭盒。

冰块还没有融化,冒着冷气,但汤圆已经黏糊在一起了。

他将花生碎等配料与汤圆和在一起,草草搅拌几下,舀进嘴里。

冰汤圆放久了不好吃,但并非不能当做果腹的食物。

他知道洛昙深近来心情不好,又累,所以找同事换班,匆忙赶来送这份冰汤圆,不为别的,只希望洛昙深能高兴一点。

换班只能换几小时,他在餐厅忙到了八点才离开。

根本来不及吃晚饭。

这一碗没有任何卖相的“过期”汤圆,成了他迟来的晚餐。

第68章

入夏以来,原城最大的新闻不过“明氏继承人涉嫌买凶杀人”,但经过明家的施压干预,真相早已远离普通大众的视线。

但在上流圈子里,此事却掀起了惊天动荡。

“你和明昭迟到底结了什么仇啊?他疯了吗突然这么整你!”许沐初暂停了一切娱乐活动,恨不得天天堵在洛昙深家门口,这回终于把人给逮着了,立马刨根问底,“我瞧你俩也没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啊,以前你和他弟不还挺好的吗?”

洛昙深正在试新到的高定西装,在等身镜前左右转了转,“你个傻白甜少爷,这些腌臜事还是少知道为好。”

“你才傻白甜!”许沐初趴在一边的吧台上,“我好奇这么久了,你就跟我说说吧!”

“没什么好说。警方那儿已经有明确的证据,明昭迟勾结黑恶势力,威逼利诱,迫使罗康禄驾驶偷盗来的车撞死周谨川。”洛昙深神情平静,像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至于他为什么恨我,费尽心思想将祸水引到我身上来,那你就只能去问他了。”

“呸!他都‘进去’了,我要问他不是也得‘进去’吗?我可没干过这么伤天害理的事!”

洛昙深一笑,低头拨弄袖扣。

“那到底是什么证据啊?”许沐初摆出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这消息封锁得可够严的。”

“出事的是明昭迟,明靖琛巴不得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还能让消息随便乱传?”洛昙深嗤笑,“我看你还是别打听了,少管闲事活得比较久。”

许沐初大约是知道问不出东西来了,索性换话题,“内什么,贺家在其中帮了不少忙吧?贺岳林大张旗鼓回来,摆明就是给警方施压。”

洛昙深整理衣领的手一顿,“算是吧。”

“那你们两家现在是怎么着?”许沐初说着突然瞪眼,“我操,贺岳林要联姻的不会就是你吧?”

洛昙深不咸不淡道:“是我又如何?”

许沐初彻底震惊,接着恍然大悟,“我就说贺家怎么突然掺和这件事,明家又怎么眼睁睁看着明昭迟进去……你们两家加起来,明靖琛能耐再大,也不能硬着来。不过明昭迟不至于真的坐牢吧?”

洛昙深没再继续答疑解惑,敷衍着把许沐初送走,让人将西装收起来挂好。

贺岳林说要帮忙,就真的出手了。

原城的权贵中,贺家背景比较特殊,并非单纯的商人。贺岳林想查什么,远比一般人容易。

目前已有的证据包括通话录音、人证、交易记录,但明家如果不计一切后果“活动”,实际上可以将明昭迟摘出来。

这就要看明靖琛如何抉择。

洛氏此次受到了极大的负面影响,洛运承不肯善罢甘休,而贺家也因为幺子的任性而横插一脚,各方面势力正在交锋博弈。

权衡一切的不是亲情,也不是正义,而是利益。

前两天贺岳林来过一回,带来一个“好消息”。

明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明昭迟的二叔三叔本来就不满明靖琛掌权,这几年一直想方设法勾结、使诈,但明靖琛为人精明,手段强硬,将乱象全都镇了下去,此番面对独子闯的大祸,却隐隐有了难以招架的趋势。

“我们拿到的其实都是间接证据,确实不足以给明昭迟定罪。”贺岳林说:“不过明昭迟这‘坑爹货’算是把明靖琛的规划全给搅乱了。作为继承人,他本来就不怎么得人心,现在还出了这种岔子。如果我是明厢合、明弋善,我肯定不会简简单单让这件事过去。”

“明靖琛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洛昙深道:“让独子去坐牢,借以保全自己的名声。或者使手段让明昭迟出来……”

“如果是后一种,那照明家现在的情况,他必须‘退位’。”贺岳林摇头,“我认为他不会这么做。一旦权力在手,谁愿意再将它交出去?”

“明靖琛连一个私生子都没有?”洛昙深问。

“据我所知,明靖琛在感情上相当正直,或者说是冷淡,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桃色新闻。”

“那失去明昭迟,他就是后继无人。”

贺岳林笑了笑,“大好的日子,我们为什么要替明靖琛操心有没有继承人的问题?不如和我约个会,庆祝咱们的小胜利,怎么样?”

“不了。”洛昙深脸色微变。

“还惦记着你那小男朋友?”贺岳林不在意,“哎,你俩什么时候好聚好散?”

洛昙深蹙眉,“我说过,不想和你谈论有关他的事。”

贺岳林摆了个投降的姿势,语气纵容,“好好,你惦记他,我惦记你,等你好好处理完,我再正儿八经和你谈婚论嫁。”

“少爷。”周姨端来糖水,“许少爷已经走了么?我还多做了一份呢,您尝尝,这是今年流行的红糖冰汤圆。”

洛昙深回神,看着瓷碗里晶莹剔透的冰块与汤圆。

周姨一边介绍,一边将玫瑰酱、莲子、山楂、花生碎加进去,“尝尝甜不甜,不甜我再加些红糖,这个要马上吃,过个十来分钟,汤圆就冻结实了。”

洛昙深端起碗,想起爽约的那个晚上。

如果冰汤圆的最佳赏味期限只有十分钟,那么那天单於蜚是怎么将冰汤圆拿去洛氏集团的?

冰、汤圆、配料全部分开放?

那需要拿多少个盒子?

是不是还带了保温壶?

“哎少爷?”周姨问:“您不吃吗?”

他拿了车钥匙,往门外走去,“下回再吃。”

接到电话时,单於蜚正在楼下晒被子。

今日轮休,夏季阳光耀眼,正好给冬被杀杀菌。

“现在吗?”单於蜚站在午后的艳阳下,身上笼罩着一圈光芒,“好,你来吧,我等你。”

一小时后,洛昙深放松地坐在单家的木桌边,等着早该属于自己的红糖冰汤圆。

单於蜚在厨房忙碌——熬化红糖、将花生碾碎、煮汤圆、调鲜花酱……

冰汤圆的保鲜期短得惊人,制作的工序却很是繁琐。

洛昙深等得有些不耐烦,歪着身子问:“还没好啊?”

“还有一会儿。”单於蜚说。

洛昙深无聊,干脆去厨房里守着,边看边问:“那天你是把汤圆和冰块分开带去我那儿的吗?”

单於蜚手指微顿,“嗯。”

洛昙深有些内疚,“抱歉啊,让你白忙一场。”

“没事。”单於蜚只是笑。

“你等了多久?”洛昙深又道:“我听周姨说,这种甜点做好后十分钟就冻硬了。”

“没等多,我联系不上你,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就好。”洛昙深内疚感减轻,“汤圆是全部倒掉了吗?”

“嗯。”

说着,单於蜚转了个身,从冰箱里拿出冰块。

洛昙深看着他认真地搅拌、撒配料,唇角渐渐勾了起来。

“好了。”单於蜚将勺子放在碗里。

“谢谢。”洛昙深接过,一尝,果然清甜可口。

单於蜚将剩下的配料和汤圆倒在另一个碗里,也开始吃。

“你这碗也太随便了。”洛昙深笑,“卖相没我这碗好。”

单於蜚也笑,“没关系,味道一样。”

屋里温度不低,即便吃着冰汤圆,洛昙深也出了汗。

没有空调,单於蜚搬来摇头扇,开小档,对着他吹。

他很受用,喜欢这一刻的平淡与宁静,又不得不考虑将来。

两个天差地别的人难以真正融入对方的人生,他与单於蜚,亦不可能走到最后。

念及此,他有些怅然,看着单於蜚的眼,叫了声“弟弟”。

单於蜚目光沉甸甸的,“嗯?”

他几乎脱口而出,“你不想去原大,我送你出国留学好不好?你成绩那么好,一直在摩托厂和酒店待着,真的很可惜。”

单於蜚垂下眼睑,睫毛在瞳孔里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不愿意吗?”洛昙深按住他的手背,用了个力,与他十指相扣,尽量温柔,“弟弟,你面前有一架向上的梯子,如果我是你,我会顺着它向上爬。”

单於蜚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又涌起来了,洛昙深将手抽回来,没发火,“你好好考虑一下也行。很多事我可以帮你,你不用活得这么小心。”

单於蜚眼里空荡荡的,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嗯。”

洛昙深又问:“生日想好去哪里了吗?”

“一起吃个饭就行。”

“又这么敷衍。”

“不是敷衍。”单於蜚解释道:“酒店可以请假,但车间不行,放爷爷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洛昙深撑着脸颊,不大高兴。

单於蜚微笑,“再去一次楠山山顶也行。”

“你太容易满足了。”洛昙深叹气,“那到时候我是不是该对你说——你的生日热死了夏天?”

单於蜚吃完最后一勺冰汤圆,这时,卧室传来响动。

洛昙深压低声音:“爷爷在家?今天没去打牌?”

“嗯,睡午觉。”

“你怎么不早说?我刚才声音那么大,把爷爷都吵醒了!”

“没有。”单於蜚说:“他耳背,这个点该起来了。”

单山海从卧室出来,洛昙深笑脸相迎,“爷爷。”

不知为何,单山海似乎有些拘束,“小洛来了啊,有阵子不见了。”

洛昙深扶老人坐下,“最近忙,都没怎么来看您。”

寒暄一阵,单於蜚已经洗好碗,洛昙深看看时间,差不多得回去了。

他这一趟算是忙里偷闲,临时溜出来的,为了对付明家,晚些时候还要和洛运承碰个头。

单於蜚将他送到路边,见他的车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往回走。

“小蜚。”单山海眼里有泪,“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单於蜚愣怔,“爷爷……”

“小洛是你的贵人,他能帮你,你不要因为我而拒绝。你已经失去一次念大学的机会了……”单山海轻拍着胸口,“我拖累你太久,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爷爷。”单於蜚蹲下来,“您别这么说。”

单山海看着他,嘴唇不停颤动,却最终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