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也是个疯子吗?”
“因为你也是个大画家。”
宋柔看着他黑黑的眼仁,脸颊两边的肉有点鼓,觉得他像个通体全黑的海豹幼崽。
“梵高可不是个疯子,那都是道听途说。” 宋柔说着就想去捏海豹的脸。
“可他割掉了自己的耳朵。”
童域的眉心松弛下来,呆呆的眼仁看起来没有动,这让他显得很平静,但追问却是执拗的。
“他也许只是喜欢安静而已。”
*
《海洛和利安德的离别》,j.m.w 透纳,1837
开头的歌词引用来自 lorde 的 buzzcut season
因为我码字的时候喜欢听歌,所以偶尔会把很贴的歌词放出来。歌曲更新在网易云歌单 lily4115
第7章 太空怪谈
ground control to major tom
地面控制呼叫汤姆上校号
can you hear me all night long?
你能听到我这一整晚对你的呼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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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域觉得这次躁期有些不一样,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他已经连续有两天没去上课了,他本来是不想旷课的,但他买的油画颜料和框子到了,他忍不住又在家里日夜颠倒折腾了几天。
结果几天后老头在学校画室气急败坏地抓到他。
老头说话的时候胡子一抖一抖的:“这几天上哪儿去了?你班主任说你又没去上课。”
“我有事,我一天很忙的。”
童域放下书包,慢吞吞地开口。
宋柔在旁边轻笑一声。
童域偏过头看他一眼,眼皮懒懒地遮住上半轮黑黑的眼仁,好像有点不满。
老头被哽了一下,继续追问:“你电话丢了?”
“你老汉(方言:爸爸)说打你电话没通。”
童域突然定住。
过了几秒他又低头去翻脚边的书包,在一堆乱糟糟的巧克力纸和被压折的书里摸到手机,他摁了摁侧边按钮,屏幕还是一片漆黑。
“没电了。”
童域手一摊,手机滑溜溜地落回书包里。
他又抬眼看着老头,轻轻地开口:“我去医院了。”
那时眼仁黑得像是实心的,呆呆的不像在骗人。
老头只好放过他,走的时候嘴里还犯着嘀咕:“手机没电了就记得充电嘛,真是的。”
童域从盒里拿了一把铅笔去削,刚好宋柔也拿着把美工刀低头站在垃圾桶旁边削笔。
宋柔往里挪了下,两个人并排面朝着墙。
c 城进入十月下旬,天气已经凉下来了。童域用余光看到宋柔,整个画室就只有他一个人还穿着短袖。
宋柔那会儿刚从篮球场上下来,黑色短袖外面套了件欧文球衣,额头上戴了吸汗的发带,因为太热还用皮筋把全部头发梳上去在头顶扎了小辫儿。这时候正在慢条斯理地削着笔,眼下都还带着运动后的潮热。
“你身上有松节油的味道。” 宋柔突然说。
童域愣了下,问他:“你闻得到?”
他皱着眉低头闻了下自己的衣服,“可是我明明洗了好几遍澡。”
“家里人做油画生意,对这味儿熟。”
宋柔削完一支 4b,举起来吹掉上面的木屑。
“一次别画太久,记得开窗通风。”
他把刀刃退回壳里,放垃圾桶边上。
“那玩意儿有毒。”
过一会儿童域也拿着削好的铅笔坐回位置,今天老头让他们画前两天刚开始的 2k 静物素描,几个人带着画板聚在堆着静物的桌前。
台面上铺着层层叠叠的绸布,波纹的酒杯,陶制上釉的花瓶,插着楼下花圃里摘的新鲜月季,还有老头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破旧油灯,一堆散落的奇形怪状的大海螺。
童域正抠着酒杯上的细节,这时起了风。
旁边的窗户被吹得向内晃了晃,玻璃上反射的的太阳光被掀到了童域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