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措手不及(1 / 2)

第48章

大门轰然洞开的时候,内里扑出来的腥臭完全凌压于异香之上,几乎能把人熏背过气去。

只见暖橘色的地砖上,横七竖八还躺着几具西装考究的干瘪尸体,完全被抽空的血浆,迸溅得整个兰桂庭如地狱一般。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孟宁宁越过温染的肩膀,只看了一眼,就双唇一抿,面露厌恶。

——邪魔行径,人尽可诛。

两扇门板被踹开后,又撞到墙壁反弹回来,嚣张的响声,吸引了场中人的视线。

大厅正中央,坐着一个光头黑须,脸上沟壑纵横的老者,裹着一袭赭红色,绣满黑色纹路的法衣逶迤在地。他手里还横持着一把漆黑扭曲的手杖,身畔盘旋着一团团嗡嗡作响的暗影,仿佛影影幢幢的鬼魅,发出让人牙酸头痛的声音。

而与老者对峙的,是上千张白纸叠作的小人,正密密扎扎地连着,构成一堵看似薄弱却坚不可摧的结界,将场上另外存活的一个人,护在靠近窗户的西北角。

那老者一见是温染,顿时脸色更黑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发音拗口的字音来:

“温染!”

温染微微点头,黑色军靴踩在血红色的地砖上,每一步起落,都发出黏腻的声音。

“宗拉大师真是好兴致啊。”

他平和地问候道:“三个小时的战果居然如此辉煌,特事处的入境条例是背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温染一边说着,一边拨动着左手上的念珠。

莲花菩提子的念珠每转一圈,就隐隐荡出一圈金光,温柔内敛,动人心魄,给温染和身后亦步亦趋的孟宁宁,一并套上了层无形的防护罩。

随着二人前行,身周空气中便时不时凭空爆出一抹弧光,随即有冒着烟的细微黑点从半空中坠落。

——细看去,无一不是形状恐怖、口器锋利的微小虫豸。

温染扫了一眼,语气轻松道:“我都来了,这降头阵就收了吧,不然你这些虫子死绝了……我特事处可不包赔。”

盘膝而坐的赭衣老者腮肉抖动了一下,满脸挣扎和忌惮,最终无奈地张口,发出无声的尖啸。

随即整个房间各个角落,开始升腾出雾霾一般的灰雾,一缕缕翻卷凝聚到一起,最终成为乌黑的一团,扑到老者的赭红色袍袖当中。

“温处长,你们国家的古话说得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

老者的嗓音仿佛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刺耳难听至极。

他将漆黑的手杖向墙角一指,阴恻恻道:“他们杀了我的徒弟,就应该承担这样的代价。濑户那小子,我要他为我徒弟偿命!”

温染还没开口,墙角那边的纸人墙后,传来一个清越戏谑的声音。

“呵,狂妄。”

随后窸窣声中,千张纸人凌空拆解化作纸蝶,霎时间飞舞盘旋,落入身后人的手中。

但见一个头戴垂缨冠,身穿白色狩衣的中年男子,一手擎着纸式神,一手捏着蝙蝠扇柄,冷笑着用流利的汉语怼道:“你那弟子尾随我一路,敢偷我东西,便该抱有拿命来还的准备,死不足惜。至于你宗拉,温君难得这么迟才到,你都不能把握机会,这会儿放这些狠话,又是给谁听呢?再说,若是杀人就要偿命,你杀了我阴阳寮这么多弟子,又该拿什么还?”

“你!”

来自暹罗的降头师宗拉汉语实在不行,被濑户羽织讥讽中痛处后,顿时又动了怒。

他今次入境,本就是尾随濑户而至。

宗拉虽然在暹罗呼风唤雨,但是近年来在降头术上却始终未有寸进,焦虑中不免寄希望于外物,也因此觊觎上了太阳国阴阳寮暗藏的一样东西。

——一尊晚唐时期流入日的铜瓮。

据说该铜瓮阴邪至极,是练蛊毒的利器。

宗拉派出亲信弟子,用降头术去打探消息,却意外发现该铜瓮居然被濑户羽织秘密携带到了京市,似乎要转交给某个人。

宗拉闻讯赶到京市,却到底晚了一步,只见到自己弟子被式神附身,从四楼窗户纵身跳下自尽。

而当他堵住准备离去的濑户羽织时,铜瓮已经不见了踪影。

宗拉嘴上说是为了徒弟索命,实则还是想要制住濑户,逼问铜瓮的去处,正因为惦念要留濑户活口,原本痋蛊更胜一筹的宗拉,才和濑户羽织在此对峙了如此之久。

“无知小子,狂妄自大,便不该留你到现在!”

被濑户挤兑得上头的宗拉终于凶性大发,怪异的暹罗腔调,把这句狠话说得阴恻无比,就连暗放红光的眼瞳也隐隐变成竖纹。

似乎能够感应到他的情绪,宗拉眼睛一红,他身上那件赭红色的长袍就顿时发出一阵嗡声,上面每一条黑色的纹路都震颤蠕动起来——那黑纹,竟然不是绣上去的,而是完全由无数密密麻麻的微小虫豸构成的。

就在那些邪恶狰狞的虫蛊从袍子上浮起时,“砰”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