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将碗哐一声摔在桌上,掩面道:“信里……有我们这些年来走得大小镖箱事宜,扈丹儿问什么,康哥儿就答什么,事无巨细……事无巨细!”
这一路走来,薛怀越是细想,便越是痛苦。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
镖队并不是每一桩买卖都能成交的,他们失败了不少次。
安叔的眼睛就是在其中一次里被刺瞎了,梅婶的腿至今在风雨夜里都还会疼得难以入睡,每一个人……
镖队里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过伤。
而这些伤居然有可能是他们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手笔!
这叫薛怀如何能接受?
“这件事还是不要和阮姐姐他们说了,信可烧了?眼下康哥儿既然已经去了,那么万事休矣,说了也只会平添一份痛苦。不如将这件事封口,你知,我知。”李照轻声说道。
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始终觑着这边的松无恙,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松无恙立刻埋头刨饭去了。
薛怀清楚李照说的是对的。
现在将这些告诉老大他们,只会让他们愤怒,不解,痛苦,而于事无补。而他却是也是这么做的,他亲手毁了那些裱好的信,为的不就是他日旁人去吊唁康哥儿时,不会发现真相吗?
但这些道理他在明白的同时,心中的痛苦是愈发地强烈的。
“您的菜!”伙计端着两盆腾腾冒着热气的卤肉过来,高声吆喝。
李照提箸给他夹了一块肉,继续说道:“情蛊会在潜移默化中让受体的思想产生变化,他会事事以扈丹儿为先,所以做下这些事也就不难想象了,但我相信若是最开始的康哥儿,他不会出卖兄弟的。”
在叶涟漪的故事里,扈丹儿是有意套取姬康手上的信息,姬康既然被蒙在鼓里,自然是防不胜防的。
“我知道。”薛怀往嘴里塞肉,塞菜,吃得努力,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悲伤。
他知道所有的道理,知道康哥儿的行不由衷,知道扈丹儿的居心不良,但仍然没有办法去做到不怪康哥儿。
“阿怀,人是向前看的。不如我待会儿给你做些甜品吃,这样你的心情应该会好上一些。”李照随口提了个建议。
薛怀还没搭腔,那头松无恙就捧着饭碗坐了回来,一脸雀跃地说道:“好啊,我给阿姐你帮厨,阿姐做些什么吃呢?”
一说到吃,松无恙就格外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