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对不起！”

病床上的老人，最终留了下悔恨的泪水。

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对不起自己的孙子，对不起顾家，但更对不起的，还是那个坚强又温柔的女人。

何秀茹痛哭着躺在病床上，她努力睁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想要看清顾承泽的脸，却只能看到被泪水模糊的视线。

她好恨啊。

恨自己的愚蠢与偏见，恨自己的尖酸与刻薄，如果不是她的话，如果不是她的话……

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们就不会那样痛苦。

何秀茹神智模糊着，眼前甚至开始慢慢出现幻觉，她好像看到了杜若溪还活着，好像看到了那个温柔漂亮的女人正笑着抱着自己的儿子，身旁站着的，是笑容同样幸福的自己与顾北延。

那样该多好呢？

可惜没如果。

现实是，她孤苦伶仃地躺在病床上，好好的家被自己折腾的支离破碎，父子不和，心生芥蒂，杜若溪的死，注定令他们一生无法再直视对方。

“阿泽……”

何秀茹哭着伸出手，努力想要抓住顾承泽，却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一遍一遍用尽全力说对不起，却再也无济于事。

她也心知自己当年有多过分，如今顾承泽肯站到她面前，何秀茹并不奢望他能原谅自己，或者是，他能原谅自己才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她只是想要诉说，诉说她的悔恨与歉意。

她只是想要告诉这个无辜的孩子，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再那样做。

她后悔了。

真的，后悔了整整一辈子。

顾承泽垂眸看着躺在病床上苦苦挣扎的老人，神色复杂地皱起眉，静默许久后，才哑声缓缓说道，“照顾好自己。”

这是他对她，最后能说的话。

何秀茹听到他带有疏离却又十分沉重的声音，怔愣一瞬，然后悔恨地哭道，“……好。”

无需多言，他们都懂。

这是彼此，与对方最后的温柔。

走出病房后，顾承泽的表情明显不太好。

洛涵涵背着手靠在墙上，轻轻抬眸看他，见他沉着脸一副痛苦纠结的模样，眼眸一闪，轻声问道，“要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