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病房里头有人说:“谁?”
声音很虚弱,带着点冷淡而又漫不经心的意味,仿佛是国家总理也和她没关系。
孙黎知道她醒了,犹豫地从阴影中走出来:“阿胭,是我。”
俞胭刚清醒。她有点惊讶,孙黎这时候不应该来看她,太危险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病房里的温度很低,她上半身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下去,冷得牙齿发抖。她知道自己脸色不好,原本她也不在意自己的样子,但这时候突然见到孙黎,她又在意了。回想起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在孙黎面前正经打扮过,不是穿警服,就是随便套个t恤牛仔裤。如果以后孙黎记起她来,也没有个美好的形象能回忆。
说到底,哪有女孩子真的不在意打扮的呢?只是没有那个在意的人罢了。
这时候她不愿意见到孙黎,表情就更加疏离。孙黎以为她是在责怪自己,心情也不好。
既然都来了,照片也拍了,再见一见又怎么样呢?
就当最后一面,也算缘分一场。
“感觉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还要做检查,胃和食道恢复了就能好。”
“那就好。”
对话难以进行下去,不是因为两个人不善言辞,而是各自怀着心思难以窥测。在这样冷酷而安静的空气里,有一瞬间,俞胭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她轻轻地叹气:“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说: “对不起。”
俞胭很累,尽管如此她弯了弯嘴唇。
她翻了个身背对孙黎:“别来了,我挺好的。祝你蒸蒸日上,前程锦绣。”
身后的人似乎又站了一会儿,脚步声才慢慢地远了。她想,也好,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给过她承诺,说她不会放弃她。即使最后没有实现,但是她说了对不起。她就愿意原谅她了。她也没有什么能给的,只有仓促简薄的祝福,还请不要嫌弃就好。
孙黎顺着墙面滑落,跌坐在病房外。嘴里拼命咬着手背,所以没有人会听到她的痛哭。年利润近700百个亿的大型能源上市集团首席财务官,哭得像失恋分手的小女孩。
这一次,她就算哭到昏厥,那个曾经为她飙车、闯红灯、送急救的人也不在了。
俞胭让医务人员把警察叫来,她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进来的是刑侦队队长,老战友老领导,她一愣,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队长坐下来安慰她:“你别怕,有什么说什么。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天塌下来我顶着。”
老队长对她一直是照顾的,她像被人打了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队长,是我说了谎。”
“不是戴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