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迟迟眼观鼻鼻观心,低眉顺眼地听着这位侍女对她道:“大夫人就在里头。”
不就是在家里安插个眼线的事情吗?咋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她虽是腹诽,也还是跟着这位侍女又绕进了一个院子。
这里头和下人区自是两重天地,园中花红柳绿,夹带着缤纷香草,雕栏玉砌,很能从其中嗅见银子的味道。
衣着鲜亮的侍女走在前头掩口小声向她道:“上次大夫人说若能成必有赏,如今你能见着这漂亮园子,可不是饱了眼福。”
眼福你个大头鬼啊。
莫迟迟心知她这是变相施压,倒也配合着摆出一点唯唯诺诺的神情来,小心探问道:“您可知道大夫人这次又有什么新指示?小的没白费力气吧?”
那侍女闻言朝她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觉得长工小乙身份太低连敷衍一下都懒得,眸光里倒是□□裸地流露出些鄙夷与嫌弃,也没回答她的话。
一看脑子就不太行,只能是宅斗文里的低端女配路人甲,行走宅斗文第一要则可就是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看起来地位低下没啥背景的菜鸡吗,这可遍地都是扮猪吃虎打脸的例子啊。
等到了门前,侍女又冲台阶上的人行了一礼,莫迟迟迫于封建社会威压,并不敢抬头随便乱瞟,但这位站在台阶上的大概就是真正的大夫人左右手了,说话也动听许多:“你且进来吧,大夫人就在屋里头。”
如今这关于“大夫人”的胃口已经是给她吊足了,莫迟迟跟着她撩开的帘子进去,搜索起脑海里的行礼姿势,很快先跪了下去。
还好,她没啥“膝下有黄金”的观念,以前在榻榻米上不照样跪得挺舒服么。
“起来说话吧。”
莫迟迟这才重新站起来,眸光稍稍瞟过去一眼。
坐在上首的夫人虽然不算年轻,但面上也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一袭剪裁合宜的流云紫纱袍还是衬得她十分有气度,她头上也没有太多珠翠,只衔了一个珍珠簪子,看着倒是很有贵妇人的架势。
“听说你今日得了他的准许跟着他了?”
呃……这难道就是流言传播的科普案例吗?她不是被管事的惩罚赶到沈蕴之那去的吗?虽然在这之前还有一个谎,是她自己编的沈蕴之硬要留她。
不过如果说拿院子外头的稻草推车当床也算是隔壁随侍的话,也行吧。
她点了点头。
“那你今日跟着他……咳咳”大夫人约摸是觉得自己问的太急迫,显得不太合适,立刻轻咳两声掩口,旁边的丫鬟又是端茶递水磨蹭了一阵。
啊,在这里呆着还不如看沈蕴之种菜养鸡打猎采药来的养眼,她已经失望了,宁愿做沈蕴之的跟屁虫也不想在这里跟着“贵妇人”磨洋工。
莫迟迟心中一掂量,她肯定是不能直接把沈蕴之交给她的话告诉大夫人的,不然让这女人知道自己二五仔的身份已经暴露,说不定为了保险起见还会直接杀人灭口呢?思虑片刻,莫迟迟拿捏着语气恭敬道:“小的今日跟了那位一天,全见那位在做农活,又是上山打猎,并没干什么特别的事情。”
大夫人听后果然微不可查地轻嗤一声,低低道:“也就这点出息了,真不知老爷为何还要养着他,又不让我们打扰,连派人都不方便。”
哦?不打扰沈蕴之的禁令竟然是沈恪自己说的?她就觉得沈蕴之过得虽然有些磕碜,但好像也比较自由,没人管束打扰,原来是出自沈恪的授意。
莫迟迟微微皱眉,有些判断不出来沈恪的心思。
从沈恪的性格出发,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养着一个废人,甚至给他不受府上其他人打扰的体面,难道沈蕴之对沈恪来说还有什么特殊的价值?
可目前看来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庶子而已,甚至沈恪自己也应该知道,沈蕴之身上还有一半的魔族血统。